看她很不自在的樣子,一旁的侍衛道:“若錦姑娘不知道,王爺叫的是未來王妃的名字。”

    蘇芷若忙點點頭,借收拾藥包來掩飾自己的失態,她越來越擔心,這樣下去她遲早還是會陷進去不能自拔。

    可是看蕭景淮這個樣子,她又心軟得一塌糊塗,這種糾結讓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

    在焦急的等待和期盼中,去西域尋找映月草的隊伍終於回來了,除去折損的,他們帶回了數十株映月草,還有幾株鬼針草供蘇芷若用。

    他們回來時已經是半夜,還是用邪王府的令牌才得以進入城門,一刻不停地把映月草交到了蘇芷若手上。

    這個時辰蘇芷若已經卸掉了臉上的易容,一聽說映月草帶回來了,哪裏還有心思浪費時間僞裝,只戴上了面紗就匆忙趕了過去。

    她想着反正是半夜三更,人的精神本就不好,更何況大家的注意力都會放在解藥上,誰會注意她的臉呢,再加上有面紗做遮掩,應付一夜應該沒問題。

    事情確實和她想的一樣,衆人都急着讓她快些泡製出解藥,爲了不讓她分神,只留下兩位太醫給她做幫手,其他人都焦急地等在藥房門外,唯恐打擾到她。

    有了映月草,一切就都變得順利起來。

    她先小心翼翼地用清水去除映月草根部的泥土,再切下映月草的主根配上她早就準備好的其他藥材,放在一個碗中隔水蒸煮,直到映月草的根全部軟爛成泥。

    這個時候就已經天光大亮了,可解藥的製作纔剛剛過半而已。

    接着她要把碗中的藥汁過濾出來,又添上其他的藥材繼續蒸煮,又過了兩個時辰,碗中的汁水變成了血一樣的鮮紅色,蘇芷若重重的吐出一口氣,脫力的坐下椅子上,道:“成了,快去給王爺服下。”

    這映月草果然是鬼針草的剋星,藥才服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下,蕭景淮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在昏迷中聽到的聲音的主人。

    “芷若呢?我聽到她說話了。”

    因爲昏迷的時間太長,他的身體十分虛弱,用盡力氣也只發出微弱的聲音。

    在場的人都聽清楚了,自然也知道他問的是誰,蕭宸逸不忍心告訴他蘇芷若並不在,可這種事怎麼瞞得過,只好告訴他實情,“蘇小姐不在,你聽到的應該是若錦姑娘,她是我們找來給你解毒的女醫。”

    蕭景淮垂下眼簾,心裏是很失望的,果然是在做夢嗎?像以往一樣,她只是出現在自己夢裏而已吧。

    “王爺,你纔剛醒來,萬萬不可思慮過重,一切都要等身體恢復了再說。”

    衆人都勸他,蕭景淮勉強笑了一下,他現在還是很虛弱,又問了衆人幾句朝中事物,就又昏睡過去。

    但是他既然醒來了,衆人也就不再過分擔心,對蘇芷若更恭敬了幾分。

    聽到蕭景淮醒來的消息,蘇芷若即高興,又有些不捨,他醒來了,自己也就沒有了留下了的理由,再過幾天,等他身體裏的毒素完全清除,就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因爲解藥起效,所以蕭景淮也就沒有必要繼續躺在寒玉牀上,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也是蘇芷若曾住過的地方。

    除了第一次比較複雜,後面解藥的製作相對簡單多了。蘇芷若儘量避免在蕭景淮清醒的時候出現,連解藥也都是別的太醫送過去的。

    三天之後,蕭景淮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他可以坐起來了,也不像前幾天那樣清醒片刻就會沉睡,除了身體依然力氣不足。

    而這時,蕭景淮對衆人讚不絕口的若錦姑娘有點懷疑,作爲給他解毒的恩人,這位姑娘未免也太淡定了些,這幾日都是熟悉的太醫爲他診治,而最大的功臣卻一次都不曾露面,難道這真是一個不求名利的奇女子嗎?

    在又一次服用過解藥後,他問給他診脈的太醫,若錦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恰好這位太醫是曾向蘇芷若討教過解毒藥方的那個,他對若錦這個人十分有好感,自然把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就差說她是仙女下凡,專門來解救邪王殿下的了。

    殊不知他對“若錦”的描述,讓蕭景淮覺得熟悉,他忍不住再次懷疑,自己在昏迷中聽到的聲音,還有那熟悉的氣息,真的是在做夢嗎?

    戴着面紗,難道真的是遮掩臉上的瑕疵,而不是爲了掩飾自己真實的容貌嗎?

    蕭景淮覺得,自己有必要見一見這位“若錦”姑娘了。

    邪王說要見一見自己的救命恩人,蘇芷若是無論如何都推脫不得的,不過爲了不暴露身份,她以孤男寡女不宜獨處爲理由,讓劉氏夫妻陪她一起。

    看着眼前戴着面紗,衣着打扮也是普通江南女子的“若錦”姑娘,蕭景淮是有一些失望的,尤其是她一開口就是吳儂軟語,僅僅半年從小生活在京城的蘇芷若又怎會說得那樣地道呢。

    他不知道的是,前世在冷宮裏有一位失寵的先帝貴人,就是來自江南,在漫長的歲月裏,蘇芷若經常和已經發瘋不理會顧南飛命令的她交談,時間久了自然也就學會了,只是這一世從沒有在人前說過,到了江南入鄉隨俗,一口江南話也就越來越地道。

    也正是這一口地道的江南口音,暫時打消了蕭景淮的懷疑,也讓他因失望而消沉。再加上他剛剛恢復,又要處理積壓下的事務,所以沒有多餘的精力盤問,只說等身體恢復後賞金會如數奉上,他們有什麼要求,只要不過分的,他也可以應允,就讓他們三人先回去了。

    悶悶地躺下,蕭景淮嘆了一口氣,芷若,你到底在哪裏?我中毒的消息應該傳開了,難道你真的如此恨我,連有可能是最後一面都不來見嗎?

    或是如蕭宸逸所說,她是一心要避開他,所以可能在那個偏僻的地方隱居,和外面消息不通,所以並不知道他中毒的事情。

    還有就是以往他想都不敢想的,芷若一個女子孤身在外,萬一路遇歹人,以她剛烈的性格,絕對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

    他簡直不敢繼續想下去,這次中毒性命垂危,也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內心,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半年來的牽腸掛肚,在生死之間徘徊掙扎時,他所想所念的,都是蘇芷若。

    那個時候什麼天下,什麼權利,全都如浮雲,他不敢想以後在以後漫長的生命中,如果沒有蘇芷若的陪伴相隨,會是多麼的孤寂無趣。

    他已經下定決心,等身體恢復後,就放棄京城中的紛擾,踏遍這天下的山山水水,尋遍所有的角落,也要找到自己心愛之人,從此陪伴左右,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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