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若看着面前這個穿着雜役衣裳的老婦人,還以爲是前朝皇帝的擁躉,或是哪個淪落的貴族,可當侍衛迫使她擡起頭時,蘇芷若纔看到她的真面目,驚愕地發現這個頭髮花白,一臉溝壑的老婦人,居然是幾年前還風韻猶存的秦氏!
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她居然就成了這副模樣,看上去簡直要和蘇老夫人差不多了,一身的粗布麻衣乾枯毛躁的頭髮,只用一支竹釵彆着,哪裏還有半分以前的風姿!
不得不說,看到秦月這副悽慘的模樣,蘇芷若心裏很痛快,還記得前世自己所遭遇的種種,樁樁件件的背後都少不了這位秦夫人的身影,給蘇倩雪出謀劃策,更爲了報復她早死的生母,竄戳着顧南飛將她幽禁在冷宮,折磨了她整整十年。
果然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啊!前世有多麼風光,這一世就有多麼落魄!
秦月狼狽的跪在地上,圍在旁邊的貴婦人中也有認出她來的,簡直不敢相信她竟成了如今這個蒼老的樣子。
孃家陷入巫蠱案,毒害婆母,縱火燒了夫家後逃走,秦月可以算得上京城第一惡婦了,多少母親都拿她做反面教材來教育自家女兒,她也算得上大名鼎鼎了。
“小賤人!你是皇后又怎麼樣!你這個妾室生的小賤人,當年若不是我心慈手軟,你這條賤命早就沒了,現在跟我耍什麼皇后的威風,你早晚會失寵,到時候只怕連我都不如!”
她面容扭曲,眼中迸發出惡毒的光芒,咬牙切齒地掙扎着。所有人都相信,如果她能掙扎侍衛的束縛,一定會對皇后下手。
這時候,皇后身邊的大宮女雲霧挽着袖子走過去,拉住秦月的領子,不由分說的就開始連續甩她耳光,在清脆的皮肉相接的聲音中,不停咒罵的秦月嘴角裂開,鮮血順着下巴往下淌,樣子簡直不能再狼狽了。
“雲霧,行了。”
眼看秦月就要暈過去了,蘇芷若纔開口阻止,衆人都道皇后這是心軟了,誰知她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打了這麼久,仔細手疼。”
本來就要堅持不住地秦月聽到這句話,胸口橫住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而剛纔偷偷溜走的蘇清婉,卻一路小跑地藏身到御花園的假山中,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正好一個宮女抄近路從這裏路過。
她惡從膽邊生,舉起一塊石頭砸在宮女的後腦上,將暈過去的宮女拖進了假山的山洞裏,將她的衣服剝下來換到了自己身上,接着又重新理了理頭髮,把那無辜宮女的髮飾也一併摘了換上。
原本的雜役服她隨手塞在了假山的縫隙裏,只留下了一個沒有任何花紋繡花的荷包,緊緊地捏在手裏。
到現在她隱隱明白自己是做不了什麼傷到蘇芷若的事了,不過就算是死,也要噁心蘇芷若一回,不枉費心盡力忍辱負重地進宮來。
當初她和秦月一把火燒了蘇府,又帶上了蘇倩雪逃跑,最後隱姓埋名地在北方一個小鎮安頓下來。
可她們一家子都是女人,自從到了那裏,幾乎日日都有潑皮流氓來騷擾,雖然沒有事,但也實在不堪其擾。
這一年來,她們搬了好幾次家,可以說是顛沛流離了。
在聽到蘇芷若病重不能和邪王成親的消息時,她們簡直高興壞了,做夢都是蘇芷若死掉的情景,可誰能想到,病了半年的人居然又恢復了,蕭景淮也從邪王成了皇帝,蘇芷若居然還做皇后,這讓她們恨得寢食難安。
蘇清婉低着頭步履匆匆的走到御書房外,對太監說是皇后娘娘有事,讓她來告訴陛下一聲。
這會兒御花園的動靜還沒傳過來,所以御書房這邊的人還不知道。
但是皇上對皇后娘娘的寵愛,所有人都看在眼裏,所以一聽她是皇后派來傳話的,便立刻進去稟報了。
果然,蕭景淮一聽是蘇芷若派來的,直接就讓她進去,看着在書案後忙碌的男人,蘇清婉的嫉妒心不住的翻騰,幾乎要從眼睛中漫出來了。
“芷若有什麼話?可是百花節那邊有什麼事麼?”
蕭景淮正忙着批閱奏摺,好一會兒不見宮女回話,忍不住開口問道。
蘇清婉定了定神,又往前行了幾步,停在了離書案三四步開外的地方,藉着行禮的動作遮掩,悄悄地鬆開了手中的荷包,一股詭異的讓人不易察覺的味道蔓延開來。
可蕭景淮並沒有注意到,他甚至沒有看眼前的宮女一眼,不然絕對不會這樣沒有絲毫的防備。
“回皇上,皇后娘娘說百花節一切都很順利,讓陛下不必擔心。”
藥才散開還未起效,還是要先穩住他纔行。
這時,蕭景淮皺了皺眉頭,他聞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聞上去有點腥甜。
御書房用的是龍涎香,那這個味道一定就是宮女身上的了。
這時他才擡起頭看清了跪在下頭的宮女,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個女子居然就是蘇清婉。
冷冷的看着她,道:“蘇清婉,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混進宮裏來!”
蘇清婉也懶得在演戲,這會兒蕭景淮應該吸進去足夠的藥量,只要再拖一會兒,藥效上來,他就會喪失理智地與人交歡,而在他面前的,只有她蘇清婉。
就算在他清醒過來後要殺人滅口,那也是要折騰半天以後的事了,到時候蘇清婉肯定會知道。
看着自己的丈夫和仇人肌膚相親,蘇芷若一定會傷心吧,以後真的能和蕭景淮毫無芥蒂地生活嗎?以她的性格很難吧。
如果結果是這樣,那她死也是值得了。用自己這條已經微不足道的賤命,來破壞蘇芷若一生的幸福,怎麼看都值了!
“邪王殿下,不,應該是皇帝陛下,當初我也曾對你芳心暗許啊,如今你娶了四姐姐,不如也納了我,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話。”
蘇清婉的笑容虛僞恐怖,讓人觀之作嘔。
蕭景淮冷笑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他剛想要揚聲叫人進來,把這個瘋女人拉出去時,突然感覺體內氣血翻騰,一股不可言說的熱流從身體各處朝着小腹那裏彙集。
這反常的感覺讓他想到了剛纔聞到的奇怪味道,反應過來那一定是蘇清婉的手筆,這個瘋子!
“陛下,怎麼樣?春意濃的滋味不錯吧,定能讓陛下一展雄風呢,只是和我來做這種事,還真是委屈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