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夫人嘆氣,她又何嘗願意把自己的親孫女當做壞女人,聽她誠心悔改,無奈地朝她伸手,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放心,你的終身大事祖母在心裏記着呢,定不會辱沒了你。”
梳雨抽泣道:“嗯,孫女記住了,我做錯了事理性受罰,我願意跪一夜祠堂,請祖母同意。”
見她執意如此,老夫人也只好答應了,還吩咐人給她換上厚實的墊子,點上驅趕蚊蟲的香料,指着一個牌位告訴她,道:“這是你生母,想來你也肯定有一肚子的話想同她說,明日一早祖母來接你。”
老夫人離開後,梳雨狠狠的擦去臉上的淚水,表情瞬間從楚楚可憐變成了陰狠毒辣,“明早?你怕是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
當晚夜深人靜時,一個矯健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祠堂。
“姑娘有什麼吩咐?”來人正是秋葉。
梳雨從髮簪中取出一顆綠豆大小的毒藥,放在秋葉手裏,道:“把這個給老東西吃了,礙手礙腳,留着也沒什麼用處。”
次日,當侍女去伺候老夫人起牀時,才發現老夫人已經氣息斷絕,身體都涼透了!
老夫人雖上了年紀,卻一向身體康健,這樣無聲無息沒有一點徵兆就死了,着實讓人想不通,幾乎人人都覺得事有蹊蹺!
可是偏偏蘇長平沉默不語,只讓人給老夫人換衣服準備棺材,冷靜得彷彿死的不是他的親孃。
消息很快送回京城,只不過蘇芷若得到的消息是老夫人得了風寒,人上了年紀身體不行了,所以沒能熬過去,已經駕鶴西遊去往西方極樂。
對於蘇芷若而言,老夫人是她最親近的長輩,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這樣的噩耗她怎麼也無法接受!
老夫人的過世讓她自責不已,總覺得是因爲自己,要不是老夫人心疼她,爲了給她清淨帶着梳雨回鄉,在京城中有御醫在,怎麼會一場風寒就帶走了老人家。
蘇芷若哭了一場又一場,眼睛腫的幾乎睜不開,本來她是皇后不該爲老夫人戴孝,可蕭景淮心疼她,特意在宮中佛堂設下靈堂,以供她用來拜祭。
沉浸在悲痛中的蘇芷若不知道,她最尊重的祖母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了。而蘇長平竟一點都沒有悲傷,反而有種終於擺脫禁錮的輕鬆感,從此以後蘇家再沒有人能壓制住他了。
七七一過,蘇長平就藉口在老宅睹物思人傷心不已,帶着蘇夫人和梳雨等人去往京城,只留下了幾個老僕和以往伺候老夫人的人看老宅子。
因爲悲痛過度,一向身體健康的蘇芷若也扛不住病倒了。
蕭景淮心疼不已,除了上朝,其餘時間都陪伴在她身邊,奏摺都在偏殿裏批閱,隔一會兒就提醒她吃藥喝水,照顧得無微不至。
連孩子們每天也只能來看她一會兒,還不被允許待太久,以免讓蘇芷若勞累過度。
宮裏一片安寧的時候,蘇家卻已經亂翻了天。
自從蘇長平回到京城蘇府,就開始想方設法地逼迫蘇珊寧,以父親的身份命令她交出家主之位。
蘇長平找事兒的本事是一頂一的好,他每天出去買古董等物,也不問價格也不付錢只讓人送回蘇家,再去賬房領銀子。
蘇夫人也是如此,換着法子買首飾買衣料,什麼貴買什麼,學着蘇長平的樣子,挑選好了讓商家送到蘇家去賬房領銀子。
不過幾天的時間,這夫妻兩人居然花了兩萬多兩銀子!足夠蘇府用十年!
賬房先生愁眉苦臉地來找蘇珊寧,告訴她賬上已經沒了銀子,老爺夫人還不滿意,讓他去莊子裏收賬,他自然是不敢的,只能向作爲家主的蘇珊寧討主意。
蘇珊寧嘆了口氣,自從祖母過世她就預料到父親肯定會折騰,只不過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過分!
“管家!”蘇珊寧一咬牙,道:“讓人在門口攔着,若是有人再送東西來,只管告訴他們蘇家沒有銀子了,他們要是願意白送,就只管往這兒送!”
事到如今要想止住他們這種行爲,只能撕破臉了。
賬房戰戰兢兢的,低着頭不敢說話。
“來人!”
蘇珊寧帶着二十多個護院和婆子,浩浩蕩蕩到了蘇長平住的院子,他這會兒不知道在哪裏遊蕩,還沒有回來。蘇珊寧讓人把他收羅來的東西都搬出去,或賣或當不拘賠多少,只要全都換成了現銀。
接着她們又闖進蘇夫人的院子,讓她交出這段時間揮霍買來的東西。蘇夫人最貪財,自然是不肯的。又哭又鬧地撒潑打滾,一點大戶人家的體面都不顧了。
可惜蘇珊寧可不怕她,在她想要撲上來的時候,冷冷地說了一句:“意圖行刺一品國夫人,論罪當誅!”
一句話頓時讓蘇夫人安靜了,她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財物搬走,疼得是心如刀割。
等蘇珊寧他們離開,蘇夫人抹着眼淚去找梳雨,自從回來最安靜的就是梳雨,幾乎不露面,這幾天蘇夫人過得滋潤,都快要把她給忘了。等發財的美夢醒了,她纔想起來這個據說要去做貴妃的繼女。
“梳雨啊,你可要給我們做主,你是沒看見她那樣子,呼啦啦一羣人闖進來,強盜一樣搶了東西就走,我可是她的母親啊,她居然拿國夫人的身份來壓我,現在是我和你父親,接下來少不得就是要欺負到你頭上了!”
蘇夫人邊哭邊偷偷看梳雨的臉色,順便還要再挑撥梳雨幾句,可惜她道行不夠,梳雨一眼就看穿她的心事,厭惡這個貪得無厭的愚蠢婦人。
她喝了口水清清嗓子,道:“母親,不是我不幫你,你想想哪有祖母才過世做孫女的就出門子的道理,更何況是皇家,要我說啊,當務之急就是先把家主的位置搶過來再說。”
家主之位,蘇夫人自然想搶,可蘇珊寧的家主是蘇芷若傳下的,她本人又是整個蘇家除蘇天外地位最高的,這些年也十分盡心把家族管理得很好,所有人都十分的信服。這家主之位又不是一塊點心一個果子,哪裏能說搶就能搶到的。
“當然了,家主之位又不是蘿蔔白菜,肯定不是誰都能搶到的?”梳雨慢悠悠的放下茶杯,眼中劃過一道讓人懼怕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