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每天晚上,基本在啓民賣完豆腐不久,阿狸都會準時出現。有時候提着一隻兩隻的野味,有時候拎着一尾兩尾的鮮魚。
兩個人肩並着肩,說說笑笑。當然,說說基本都被阿狸承包,笑笑則是共同分享。在這段時間內,啓民聽了太多太多以往從不會涉及的離奇知識,但他卻很少再提問題。
四天的時間裏,兩人之間的感情日漸加深,如果只讓旁人去看的話,定會以爲這是一對新婚燕爾的小兩口。
此外還有一件讓啓民比較開心的事,就是這幾天再沒見過那個古怪的光頭和尚。他對他,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談不上恨,也說不上煩,甚至感覺還有一點不知名的熟悉和親近。也許正因如此,啓民纔不願多見,誰知道這是不是妖怪幻化出來的法術。
畢竟自己身邊,已經有這麼一位了。
第四天的晚上,兩人還是偎在烤架邊,不過今天卻有些不同,阿狸略帶心事,只用長柴有一下沒一下的扒拉炭火,反而啓民好像打開了話匣子,淨挑些平日積攢下來的笑話趣談,開始滔滔不絕。
只是他實在不擅長這個,明明說書先生隨便抖出兩段就能逗得場下無數人大笑不止,但換作他來講,卻好似以前總喫的白水煮菜,真真是寡淡無味。
終於,啓民把所有的笑話都講完了,換來意料之中的沉默時刻。
看着心不在焉的阿狸,啓民歉聲道:“回頭我再跟劉先生多學幾個段子,練練熟悉,總有能讓你開心的。”
阿狸卻並沒接話,停了一會才說道:“我知你已然很努力了,錯不在你,是我心不靜。”
啓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安慰她的話,只得篤定說道:“放心吧,明日的渡劫,肯定會成功的。”
啓民仔細想了想,然後道:“有什麼事能比渡劫還重要?我確實猜不出。”
阿狸探過頭來,一雙大眼睛閃着若隱若無的光:“我如果說,是因爲你,你信是不信?”
“我?我我我…你可莫要玩笑,我如何能夠…”啓民被她的話嚇了一大跳,不過看着那雙眼睛,卻又慢慢止住了話。
阿狸好似做完了什麼艱難的決定,長舒了口氣後才道:“你已然清楚我此次來這的目的,一是渡劫,二爲報恩。”
啓民點點頭:“知道的,你說過。”
阿狸又問道:“渡劫明日定然來襲,這是我做的選擇,成敗皆是命數,無可厚非。但你怎麼就不好奇,我會如何向你報恩?”
啓民擡手舉了舉烤肉,笑道:“天天都能喫到如此美味,還不算報恩了麼?”
沒想到阿狸卻沒有笑,而是更爲嚴肅道:“這些死物,比我強麼?”
啓民以爲她在玩笑,所以不在意道:“你是活人,這是死物,又如何比得?”
只是阿狸並沒放棄,仍然正色看着他,直到把啓民臉上的笑容看沒了,直到讓他額頭冒出細汗,直到這一刻的時間和空氣好似都靜止了一般,阿狸才悠然開口:“我若要嫁,你敢不敢娶!”
轟隆!
原本星空月朗的天空忽然炸出一道閃電,將這整片黑夜瞬間映照如晝。
啓民被這突如其來的閃電驚了一跳,但阿狸卻好似早知道這般結果,只斜瞥了上空冷笑道:“這便沉不住氣了麼,沒關係,明日一併算來就好。”
也不知老天爺是不是真的聽見這話,自那閃電之後,再無雷雲存在,彷彿剛剛的異象本未出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