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清樂和謝淵回了雙燕市,生活回到正規,除了少了一個人,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天翻地覆。
“小宋總,這是這個月的任務完成表,請您過目。”助理是原先跟着宋君的,宋知之所以能儘快熟悉工作,他功不可沒。
宋知疲憊的從桌上爬起來,戴上眼鏡撐着腦袋翻了幾頁報告,“完成度很高,這個代號叫月亮的人什麼身份?”
“小宋總,月亮是我們的新晉成員,上個月剛入職,任務完成率很高,他的資料我已經發到您的郵箱了。”
“行,沒事了,下去吧。”宋知揮了揮手,有些犯困,揉了揉泛酸的脖子。
一到下班時間,卡着點準時走。
她一走,立馬有人急火攻心,“什麼玩意!就她這狗改不了喫屎的脾氣,VL遲早毀在她手裏。”
李堯把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笑盈盈的說,“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宋總的親閨女,前不久剛經歷了生離死別,咱們多擔待點。”
“裝個屁的大善人,對付這羣熊孩子,打一頓就老實了。”
“你來真的啊?”
“我不敢!”盛尹氣勢洶洶,拂袖離去。
李堯無奈搖頭。
地下車庫。
高跟鞋的聲音踩在地面的聲音十分有規律,宋知不愛打扮,但無關生的極美,一旦收拾起來絕對是豔壓羣芳沉魚落雁的存在,一襲黑裙,露肩束腰,她本就生的白皙,黑色更襯膚色,精緻的鎖骨一覽無遺,明眸善睞,透着幾分清冷。
自從宋君走後,她臉上的笑意卻越少了。
聲音戛然而止,宋知從大腿側抽出一把刀刃,鋒利的短刀撕裂空氣,電閃雷鳴般迅速刺向身後鬼鬼祟祟跟蹤的人,不帶一絲猶豫。
“知知。”是顧醒。
他站在黑暗深處,一身黑色的衣裳幾乎與黑夜融合,宋知最先看到他消瘦的臉,不過一個月,他的眼窩凹陷,憔悴不堪,那雙漆黑的,深邃如海的眸子映着她,給人一種再也裝不下任何人的錯覺。
原來的顧醒,不該是這般模樣。他應該是站在金字塔頂端俯視衆生的君主,他應該是心狠手辣的顧氏太子爺,他生來就是人上人無可避免,一朝一暮,卻墜入人間煙火。
宋知微愣,很快便反應過來,脣角勾着笑,眼神冷漠急了,“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對不起。”他還是那句話,聲音卻嘶啞的厲害,“知知,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只是想再臨走前看看你,我要回雙燕市了,如果你還想殺我,現在就可以動手,等我回去了,你可能再也沒有機會。”
宋知把手錶扔回給他,毅然離開;“滾。”
顧醒站在原地,低沉的聲音被風吹的支離破碎“知知,我喜歡你。”
下一次見面,我就不喜歡你了。
他很怕疼,打針都不肯,可是喜歡她,比針頭刺入皮肉還要痛徹心扉,他可以接受宋知恨他入骨,可以接受宋知棄如敝履,可他唯獨不能接受宋知和周江城在一起有說有笑,他嫉妒的快瘋了,可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觸不到摸不着,那種感覺,心如刀絞。
宋知看見顧醒,心情再次降落谷底,她努力建立起來的防線在看到他之後分崩離析,她還是一如既往對他心動,可這種心動,卻令她厭惡。宋君屍骨未寒,她理應手刃顧醒報仇雪恨,可是她做不到,她對不起宋君。
車子像是拋錨一般在公路上飛馳,暮色蒼茫,路燈陸陸續續開啓,南洲一點一點陷入了黑暗之中。
火鍋盆的湯冒着滾燙的氣泡,一邊放滿了火紅的辣椒末,一邊是清湯,蘇庭舫不喫辣,但是姜錦御很喜歡,宋知也不例外。
姜錦御童言無忌,“你把知知姐姐娶回家不就行了。”
蘇庭舫險些被金針菇噎住,哽了一下正色道,“老子喫飯錢都沒了哪來的錢娶媳婦。”
哦,他很窮,窮的理所當然。
宋知咧嘴笑,把酒當水喝,淺色的眼睛有些空洞,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你要是他,收破爛我也嫁。”
以前是這麼想的,現在,只要不是他,是誰都可以嫁。
蘇庭舫自然知道她說的他指的是誰,雖然他對宋知的事情僅次於死了老子,單看宋知最近的狀態就很不正常,忍住沒說失戀的事,試圖好好開解她,“人總有一死,有的人庸庸碌碌,有的人大展宏圖,不管你選擇哪條路都不過是‘來去’之間。死亡對於人類而言脆弱的不堪一擊,而有的時候,死亡它也偶爾散發出迷人的香氣使其沉溺,這得看你怎麼理解它,你若覺得它危險你心裏自然會畏懼,你若視它如糞土,自然能大刀闊斧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但未發生的事情還在待完成,你很聰明,應該知道該怎麼選擇。”
“蘇隊長,你不去當心理導師可惜了。”宋知遺憾道,慢悠悠擡起眼皮,沒什麼精神,姜錦御很懂事把鍋裏的肉丸都撈到她碗裏,滿眼期待盯着她看。
“都是胡謅罷了,不專業。”蘇庭舫悻悻說笑。
紅酒很快見底,宋知卻絲毫沒有醉意,“果然是便宜沒好貨。”
蘇庭舫;“……”好幾百一瓶呢!你當喝水呢!
夏天的天氣有些燥熱,蘇庭舫的出租屋裏裝了空調,門一關,涼快的很,但是一出門溫度蹭蹭蹭往上升,宋知喫完飯之後不洗碗,厚臉皮留下吃了點水果,然後賠姜錦御玩一會纔打電話給周江城,讓他來接。
她喝酒了,不能開車。當然,可能還沒開出去就被蘇庭舫給扣下了。
周江城在開會,鬼使神差接了電話,接完便宣佈散會。
周氏前任總裁是周契,周江城的親爹,他之所以北趕下臺主要原因是因爲老爺子,老爺子器重周江城,加上週江城母親早產而亡,周契又常年忙於工作加上二婚有了另一個家庭,或多或少會忽視他,時間一長,誰也不認識周氏原配是誰,老爺子出於愧疚於是把自己手底下的所有股份都轉給了他。
周江城接手周氏後手段比周契還要雷厲風行,行事果斷,不做徒勞無益之事。
臨時集結開會的是他,開會不過二十分鐘,說散會的也是他。
周契心裏憋屈,卻也只能硬着頭皮忍着,對周圍人的議論照單全收。
周江城按照地址去找宋知,到了目的地,在樓下給她發消息,發完之後便出去抽菸。
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菸蒂,橙黃色的火光在黑夜裏跳動,燥熱的風吹過他的髮梢,宋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樹底下抽菸的周江城,深吸一口氣,一點一點拖着高跟鞋走過去,保持優雅美麗的後果便是如此。
周江城摁滅抽到一半的煙,走過去扶她,“不合適的鞋就不要穿,損人還不利己。”
宋知搖頭否決,“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古板,女爲己者容的道理都不懂。”
“本來就長得矮,穿高跟鞋有優越感嗎?”
“你能用嘴跟我說話嗎?”死直男。
他來時撞碎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