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桃花眼一跳,抱他起來就跳窗走了。
周江城一進來就看到翻騰的熱水器以及地上灌了一半奶粉的奶瓶,頓時明白了什麼,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檢查小十五有沒有被燙傷,也好在是沒有。
他語氣很嚴肅,“舅舅怎麼跟你說的?不要碰有電的東西,你要是受傷了,你讓舅舅怎麼辦?”
小十五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沒反駁,垂着腦袋悶悶不樂。
他年紀小不懂事,不明白世間險惡,周江城倒也不是一味縱容溺愛他,該罵的還是得罵,該哄還是得哄,完了就抱着他問;“下次還敢不敢這樣了?”
“不敢。”小十五抱着他的手臂蹭,又乖又軟;“爸爸。”
周江城眼角一抽,“誰是你爸?”
“顧醒。”他的發音不太標準,像含了糖在說話似的。
“知道就好,我是你舅,別亂叫。”
“爸爸。”
周江城眼角一沉,語氣放輕;“你是不是真以爲我不敢揍你?”
他指窗戶,“是爸爸。”
窗戶外邊站着一隻歪着頭的喜鵲,眨着卡姿蘭大眼盯着他們。
“……”這孩子怕不是得了臆想症?什麼鳥都叫爸爸。
周江城沒在意,換了個新的熱水壺泡水,又將奶瓶裏的奶粉倒了一半,因爲小十五差點被燙傷,周江城可不敢再大意了,先給他做早餐。
沒一會,蘇庭舫也下樓了,穿着周江城的衣服‘慢條斯理’的係扣子,困得直打哈欠,出於習慣喊了一句;“老周,喫什麼啊?”
“喫屎去。”周江城意識到小十五在,愣是給憋回去,一聲不吭。
沙發上,小十五乖巧的抱着奶瓶,興沖沖的喊;“大伯早。”
“嗯,早。”蘇庭舫對他溫和的笑了笑,準備去衛生間洗把臉清醒清醒,“十五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爸爸。”
“啊?”瞌睡蟲全沒了。
“是爸爸。”
“你是說,你看見你爸了?”
小十五重重點頭。
蘇庭舫嚇了一大跳,趕緊去廚房找周江城說,“我聽說小孩子都能看見一些不乾淨的東西,十五是不是真看見顧醒了?”
周江城眉頭一皺;“你弟不乾淨?”
“沒,我不是這意思,我小時候村裏的老太太總說小孩子能看見鬼。”
“你見着了?”周江城饒有趣味的看了他一眼,打開蒸鍋,戴上防燙手套把裏面的奶黃包夾出來。
奶香味十足。
蘇庭舫忍不住想伸手抓,被周江城打開了手,眼神寫滿了‘燙死你算了。’
蘇庭舫只好輕鬆笑笑,繼續話題;“我是沒有見過,但比我小的一個小姑娘見過,那姑娘聽邪門的,聽老人說她體質不行招鬼,偏偏一招鬼身體就會不舒服,她們就找人驅鬼,然後就沒事了。”
周江城遞給他一個白眼,顯然是不信的;“……”鬼扯。
第二天,十五發高燒昏迷不醒。
小孩子體質不同成人,無法承受特效藥的劑量,只能保守治療,成效緩慢。
周江城出門送他,“於醫生,你信有鬼嗎?”
“嗯?”於野似是沒聽清,擡了一下眼鏡直視他。
“沒事,路上注意安全。”
“嗯,有任何問題給我打電話。”
“行。”
人送走了,周江城一邊進去一邊給蘇庭舫打電話,那邊很快接聽了,接的是一個姑娘,說蘇庭舫剛來過,去倒熱水了。
蘇庭舫在救災現場,送了個頭部砸傷的傷員進來,正好碰到前幾天救的腿部受傷的小姑娘留下來聊了幾句,她一個人沒有家人過來,護工忙着其他事,她也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幫她添水,蘇庭舫眼尖發現了,就去給她找熱水,半路跟救援組來來回回走了幾趟,把熱水帶回去是兩個小時後的事,中午十二點。
蘇庭舫把熱水放在桌上,“抱歉啊,剛想起來。”
女孩露出十分禮貌的微笑,“沒事的,謝謝您。”
“這樣,你好好休息,有事打我電話。”
說到電話。
女孩提醒他,“你走了沒多久有一個備註老周的先生打電話過來,我跟他說他回來就讓您給他打回去。”
老周=周江城。
蘇庭舫說謝謝,微笑的時候臉頰露出凹陷的酒窩,出門就給周江城打回去了。
電話持續一分鐘才接通。
周江城喘着氣,眼眶很紅,語氣也有些不善;“你死哪去了?”
周江城脾氣很暴躁,這幾年照顧小十五有所收斂,爲了十五他把煙都給戒了,蘇庭舫嘲笑了他幾句,‘你從良了,你讓萬千少女怎麼辦啊’他差點被抽,好在溜得快。
這些年,周江城把自己包裹起來步步爲營,他所有的喜怒哀懼都是關於顧醉,知道的以爲他是舅舅,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親爸爸。可實際上,周江城對十五的關愛,的確勝似親生。
蘇庭舫被罵的莫名其妙,他把手上鬆開的紗布纏回去說,“你怎麼了今天?這麼大火氣。”
“十五生病了,高燒不退,昏迷不醒,你說的那個驅鬼的,在哪找?”
“你不是不信嗎?”
“別廢話。”
“行吧,我留了電話,你等着,我這就過去問問。”
“你過來接我。”周江城那邊在收拾東西,喉嚨沙啞。
“行。”他敢說不行嗎?不要命了?
蘇庭舫走出臨時救助方艙,車是早上從帝蘭城堡開過來的,顧醒豪車多不可數,隨便一輛都是天花板,他也就找了輛比較低調的SUV。
那地方位置比較偏,蘇庭舫也是無意間碰上的,順帶留了手機號,畢竟是搞封建迷信的,不可能大肆宣揚,現代人管她們那行業叫‘仙姑’她們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摸不着的東西,收費不高,業務也就在驅鬼保平安的範疇之內,至於其他的暫時還是迷局。
這世上有很多東西,看似有着千絲萬縷的糾葛,可具體是什麼,誰也無法解釋清楚。
就好像,真和假,是絕對的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