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的公平,‘明天會更好’不過是欺騙小孩子的心靈雞湯,對於成年人而言,‘明天會更好’就是癡心妄想。
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
莫詞的心臟像是被強行撕開了一道口子,黑暗無情吞噬了他的眼睛,懲罰他的毫無作爲。
“詞!”
“詞,不要想了,不是你的錯,詞,我們還沒有讓真相大白於世,你不能說倒下就倒下,你看看我,看着我......”
“我看不見。”他發不出聲了。
“詞,你看看我,你快看我,不要睡,你說過要包養我一輩子的,你不能半途而廢。”
“詞。”
“詞。”
“詞。”
“......”
不知過了多久,莫詞醒了,他滿頭大汗,眼眶充滿了紅血絲,一個溫熱的物體覆在了他手背上,那是一隻小孩子的手。
“你醒了。”程珞從櫃子上跳下來。
醫院病房有限,莫詞沒有外傷,只是心理問題,沒有理由佔用公共資源,院長好心給他們騰出了雜物間安置,程珞一路護送抑制劑過來也挺累的,坐櫃子上睡了一會。
“這是哪?”莫詞輕輕把身子縮回去,保持半靠的姿勢靜止不動,小姑娘眼圈紅紅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很沒安全感的抱着他的手睡得很熟。
“醫院雜物間。”程珞回她,擰開一瓶礦泉水;“你睡了三個小時,發生了很多事,你想聽哪件事?”
“你最想讓我聽到的那件事。”
只要他這個人是醒着的,他的思緒就會保持絕對的理智,這就是莫詞。
“嗯,你的女朋友找到了感染源,特警隊已經把地下通道給堵住了。”
這是件好事。
“嗯。”
“壞消息是,整座雙燕市的信號都被屏蔽了,消息無法傳遞出去,特衛隊會按原定的時間返回雙燕市。”
原定的時間是在五天之後。
可是五天,市中心又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如果我沒有記錯,雙燕市的科技水平應該是在M國之上的。”
“你說的對,但是雙燕市一直以來只注重成果,卻忘了,別人也很有可能做出與自己產品相剋的產品。”
“顧氏集團呢?”莫詞記得顧氏集團也在計劃之內。
“他們還好,顧氏集團裏混進了VL的跑腿人,M國的人混進去了就沒活着出來的。”
“很好。”這應該就是宋知的底牌了。
“啊?”好什麼?
“程珞,我們現在必須要在M國的人之前先讓政府部門提高警惕。”
“你跟你男朋友還真有默契,他也是這麼說的,這會應該來醫院了,我去下樓接人去。”
“不行,不能讓他看到我......”莫詞臉色白了一下,四處找地方躲,顧不上不影響到時聽聽,這裏更多的是廢棄的醫療器材,牀和櫃子還是臨時鋪進來的,房間沒有打掃過,地上堆積了很多灰塵,莫詞的眼睛定在了一個大箱子裏。
程珞眼皮一跳。
“詞。”大門被重力衝破了,是蕭南久無疑。
莫詞避無可避,保持想鑽進箱子裏的動作,眼神閃躲,處境也很尷尬。
蕭南久辦完事之後就想來找他,那顧得上那麼多,緊緊抱住他,動作和語氣成反比;“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
程珞別開臉,心裏默唸;‘少兒不宜。’
按照心理年齡,她今年只有十六歲。
確定莫詞沒事後,蕭南久後市後覺莫詞剛纔的行爲,沒有戳破,給他臺階下;“你要找什麼東西?”
“創口貼。”莫詞伸出不知道在哪擦傷了兩道劃痕的手,委屈中又帶着幾分可憐。
蕭南久有隨身帶創口貼的習慣,莫詞細皮嫩肉很容易受傷,他出門都會備着創口貼和酒精以備不時之需。
也趁着處理傷口的間隙,三個人坐下來聊正事。
程珞是來送藥的,沒有在規定時間回去,謝淵給她打電話,信號已經被屏蔽,所以她沒有接到。她得先回去把第二批藥送出來。
蕭南久和莫詞準備帶着孩子去找蘇庭舫商議後續的處理方案。在沒有多餘戰鬥力的情況下,雙燕市能否度過這次難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反抗,也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敲定之後,他們立刻作出了行動。
“詞,這孩子還挺多災多難的。”一天之內,父母都不在了。
“嗯。”
“你有什麼想法?”
“沒有什麼想法,我相信雙燕市政府會給她一個好去處的。”他是學心理的,但他沒有心,他所認爲的好,是竭盡全力去給這個孩子找到一個很好的家庭,而不是,跟着他這種人受苦受累。
蕭南久挑了一下眉,妥協;“那行吧。”
他想的是,如果莫詞想留着,那他們就養着,可是以莫詞的性格,他一定會自暴自棄認爲自己沒有那個能力對這個孩子負責,可是人生來不就是不定性的,與其去糾結過的好不好,倒不如活在當下,只要我們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讓這個孩子挨餓受凍,他相信在教育孩子方面,莫詞做的不一定會比其他父親差。
天亮了,烏雲密佈。
地下車庫,莫詞漸漸轉醒,發現有個小東西在他懷裏蹭,身上蓋着一件黑色大衣,她舔着手指,眼睛充滿了好奇。
“en...e....a...o....en...er......”
說了一堆莫詞聽不懂的語言。
“你是不是,餓了?”
“en......”
這句莫詞聽懂了。
他把衣服放下來,卻沒看到蕭南久,
玻璃窗外突然響起了警報,莫詞心口莫名一顫,好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懷裏的聽聽因爲聲音太大害怕的哭了,警報,小孩子的哭聲疊在一起,彷彿要震碎車窗。
倏地,車門打開了。
蕭南久接過哭的昏天地暗的聽聽,安撫莫詞;“詞,怎麼了?”
“危險!宋嘉笙,回來!”他的聲音幾乎衝破玻璃窗,可也就只有那麼一句,他蜷成一團大口大口的喘氣,像是讓同伴置於危險然後又匆匆逃走的兔子,深深的自責着;“對不起......”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