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聲自動接了。
顧醒禍國殃民的臉出現在幕布上,掩蓋了小孩子大哭的視頻;“宋知知,我好歹把家門鑰匙都給你了,你就不能讓樓下的守衛給我這張臉刷張通行證嗎?”
“......”辦公室譁然。
“你過來,有事?”宋知勉強擠出一個溫和一點的表情,她在辦公的時候,通常是不苟言笑的。
“有,給你送午餐。”
宋知一看時間,一點半了,飯點早過了,她吩咐樓下的守衛把顧醒放進來,顧醒那邊切斷了通訊,大搖大擺的進門。
辦公室裏的一行人臉色怪異。
顧醒是誰?顧氏掌權者!金融中心!
可一旦是涉及錢方面的事都會讓人聯想到另一面黑暗地帶。
當初跟着宋知對抗M國的老人們相繼退休,在場過半的人並不知情她和顧醒的關係。
國安部部長是老部下,他見過宋知爲了顧醒甘願前往鷹島赴死的一面,且不說宋知上任以後對雙燕市盡心盡責,顧氏集團也經歷了洗牌,可以說是‘兩清’,若是宋知能夠掌控住顧醒這個喜怒無常的金融中心,對雙燕市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對於,他是沒有任何異議的。
可總有人覺得,狗改不了喫屎,人是有基因遺傳的,顧氏近五十年來乾的壞事不少,到了顧醒這代未必會消停。
“市長,有些話即使我們不說您也很清楚,顧氏集團那些年幹了多少喪心病狂的事情,您是雙燕市的市長,不該與之同流合污。”
“戚部長所言極是,市長還望三思。”
宋知沉吟片刻,手指輕點桌面,“你們的顧慮我明白,那你們應該清楚,坐在這之前,我的身份是什麼?七年前,我又對顧氏集團做了什麼,相信這些,你們都不會忘記,顧醒是我的愛人,以前是,以後也會是,如果他真的做了對雙燕市有損的事情,不用各位提醒我,我會親自收拾他。”
“這個話題就談論到這裏,各位散會吧。”
顧醒站在門口,正好聽到了宋知的後半句發言,尤其是那句,‘顧醒是我的愛人......’
各部門部長有序退出辦公室,顧醒還算禮貌跟他們打招呼,待他們出去後,邁出長腿進門。
蕭聲不想喫狗糧,拿了自己那份午餐去隔壁喫;“謝謝爸爸。”
“……”
顧醒把門帶上,隔絕了外面的議論聲,他把餐盒放在宋知面前,眉眼帶笑;“宋知知,沒想到你在外面是這麼介紹我的啊?”
“開心嗎?”宋知表情管理又跑了,她這句話就跟嘲諷一樣。
但是顧醒全然不在意,當她只是單純問候,順理成章接下;“當然開心,所以你打算,怎麼收拾我?”
“殺了你,再自殺。”
宋知得爲雙燕市負責,但她也是顧醒的妻子,殺他是爲了公正,自殺是因爲愛。
顧醒呼吸一滯,慢慢收起了嘴角的弧度。
“顧醒,不要做壞事,不然,我就只能跟你一起走。”
宋知微笑,說;“不好。”
“你怎麼這麼死心眼。”
“我就是死心眼。”這一刻,宋知發覺自己很幼稚,可是說真的,她再也做不到讓顧醒孤身一人,哪怕離開。
顧醒放棄爭論這個話題,垂眸說;“我儘量不做壞事。”
“嗯。”
午餐,當然不可能是顧醒做的,他找五星級廚師學廚藝,結果做的慘不忍睹,只能搶了廚師的勞動成果過來湊個數。
“好喫嗎?”
“嗯。”宋知點頭。
“你怎麼不問我是不是我做的?”他的眼裏有幾分期待。
宋知是真的不想打擊他,既然他誠心發問,她就只能大發慈悲說句實話;“你這手不適合做飯。”
給足了他面子,然......
“不適合做飯,那適合幹什麼?”顧醒眼角上揚,看上去心情是極好的,純欲同存,像個奪人心魄的妖精。
宋知突然被哽住,米粒卡在了喉嚨裏,她用力咳嗽,顧醒順勢把水杯遞過去,語氣帶着幾分明知故問;“我說什麼了你這麼激動?”
“你下次能不能別在喫飯的時候說這些?”宋知忍無可忍。
“行,宋市長,以後在牀上說。”顧醒喜不自勝。
宋知不跟他貧,“你吃了嗎?”
“喫過了。”顧醒背靠椅背,兩條長腿交疊,隨便一蹬,轉動椅滑了出去,他擡頭打量牆上的人物肖像,從左到右,按照時間排序,宋知的位置在居中靠右,最後一個,他看見上面有灰塵,拿出手帕擦乾淨,“在我有記憶以來,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真正執掌雙燕市的政權。”
“你這是,在誇我?”
“不是。”顧醒看着相框里老成持重的宋知低聲;“我是在心疼你,別人的二十多歲都是無所畏懼,捅破天了也可以躲在避風港裏,而你卻要學會自給自足。”
“老實說,我覺得你很厲害,你做了很多人不敢做的,你改變了雙燕市的死局,可是宋知知,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權利越高,意味着危險越高。”上一任市長,雖然膽小怕事,庸庸碌碌,但他保住了自己和家人。
宋知再厲害,她也不過是血肉之軀,會受傷,會痛苦,世界上最難測的人心,因爲你永遠都不會知曉身邊的人什麼時候會叛變,因此,她走的每一步都是萬丈深淵。
宋知沉默了一會說,“我明白,我都懂,可是因爲害怕死亡就寸步不行的話,死的人會更多,阿醒,我不想再看到我身邊有任何人死在我面前了。”
“宋知知,我沒有在質問你,你做什麼我都無條件站在你這邊。”
“謝謝。”
最好的感情,莫過於無條件的理解與陪伴。
不論,是生是死,是好是壞,是鮮花掌聲,是萬丈深淵,我都陪你一起走。
打斷腿也要跟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