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冷，無邊的痛楚讓她無法保持任何的姿勢。
她整個人蜷成一團，瑟瑟發抖，臉上慢慢的布上一層寒霜，冰冷刺骨的感覺襲進身體的每一個地方，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但她聽到了兩名長老的聲音。
“回皇上，我等在慕雲遇到了手持冰鳳翎的人！”
兩名長老話音落下，前面玄羿的身子表情皆是一僵，隨後臉上涌起一抹驚愕，語氣驚訝的反問，“你說什麼？”
“是的皇上，是冰鳳翎，我們沒看錯的，還有姬妃娘娘的傷，便是冰鳳翎所賜！”
日月兩人面對玄羿根本不敢亂說，只是將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說出來。
玄羿的表情沉下，神色有些莫名，一時間沒說話。
底下，顫抖着的姬月也忍不住擡頭看向玄羿，她想向玄羿解釋什麼，卻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沉默的玄羿才垂眸，目光落在姬月身上，猛的一邁長腿，朝她蹲下，伸手一把探向她身上。
刺骨冰寒的氣息順着他的手瞬間攀延而上！
玄羿表情一怔，趕緊鬆開手。
“冰寒之氣！”他眸子微沉，神色莫名的看着，眼中寒光一閃。
日月兩人趕緊點頭，“皇上，這確是冰鳳翎所爲，這冰寒之氣便是冰鳳翎的冰寒之氣。”
“姬妃娘娘中了毒，又中了這冰寒之氣，毒素無法抑制，身子非常虛弱。”
日月兩人趕緊開口解釋，將話題牽扯到姬月的身體之上。
玄羿表情很冷，沉默的垂頭看着姬月，半晌才緩緩開口反問，“是誰傷了你？”
姬月顫抖着身子，閉了閉眼沒說話，但上方的視線太過冷厲冰寒，她抿了抿脣，哆嗦着一字一字往外蹦。
“慕，雲——御，王，妃。”
“御王妃？”玄羿的表情驀地很冷，冷得彷彿帶着怒氣，猶如實質一般蔓延開。
整個屋子的人都是一抖，日月兩人趕緊開口。
“的確是慕雲御王妃，那個女人不但用毒用藥手段高超，而且還擁有冰鳳翎。”
“皇上，這冰鳳翎不是隻有故去的蘇芸大人才有嗎？而且不是隻有蘇芸大人才能夠御靈驅動嗎？怎麼會有其他人也能使用？”
日月兩人也是萬分的不解。
蘇芸已經死了，這並不是什麼祕密，反而是幾乎人人皆知的事情。
按理說，蘇芸所有的東西，應該都落到了玄羿的手上，包括這冰鳳翎。
只是，如今這冰鳳翎竟然出現在了別人手中？
日月兩人的問話，讓玄羿整個人表情微變。
他也很想知道，爲何蘇芸死的時候，她的那些東西，一樣都沒有留下，而且，手腕上那朵鳶尾花的標誌，也都消失不見！
而現在，她所使用的東西，竟出現在別人手裏？
……
姬妃宮殿地下冰窖。
玄羿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冰棺之內的人身上。
長時間的冰凍讓她本就白皙的臉色越發的蒼白，與那一身白衣挨在一起，快要讓人分辨不出。
他第一次遇到她，她像是一個剛從山上下來不諳世事的姑娘，把手裏能喫的所有東西都分給了難民。
那些餓極了的難民看她身上的瓶瓶罐罐，以爲也能喫，便動手去搶。
若不是他路過，恐怕她還真會被人搶個乾淨。
他記得她的音色，很乾淨，很清脆，如泉水叮咚，“你好啊，我叫蘇芸，很高興認識你。”
當時的他沒說話，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
之後再見，她在參加天麟的煉藥師大賽。
那時候他才知道，她身上那些瓶瓶罐罐，是藥。
而她，竟然是一位極其稀有的煉藥宗師！
他動心了。
一名煉藥宗師，就算是整個天麟也不見得有一個，所以，他在糾結兩天之後，製造了他們的第三次偶遇。
他還記得，那時候的蘇芸，眼眸是那樣乾淨，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色。
同樣，那時候的她也是如此的單純，單純到他只是隨便施了些計策，便讓她對他產生了好感。
那時候，他還是天麟的皇子，而且並不受寵。
天麟的很多人也都拜訪過她，但都被她一一拒絕了。
他暗中去找她，時不時的便會製造一些偶然，就這樣，她完全的愛上了他。
人人稱頌的煉藥宗師，最後竟被他如此簡單的收入懷中，他是得意的。
而她也沒有讓他失望，帶着天麟的丹房藥房，製作了一批又一批的丹藥，讓他的人實力暴增！
短短几年，便超過了朝堂之上的其他人。
他在天麟的地位越來越高，越來越穩固。
再然後，他登上皇位。
這個女人，陪了他好幾年。
玄羿目光在蘇芸臉上流走，長指一伸，探上了那冰涼的臉頰。
這張臉，他曾經摸過，是帶着溫度的。
他睫毛顫了顫，脣漸漸抿緊。
但他卻親手殺了她！
長槍摜入她胸口的瞬間，他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
但姬月雙手捧着他最需要的混元丹，他覺得，他必須這麼做！
所以，他沒有猶豫，將手中的槍往前再一送！
血順着她那一身白色衣裳滴落在地，漸漸的，有些刺目。
玄羿的眼睛有些紅，血絲漸漸遍佈了那雙眼，他瞪着冰棺中的那個人，原本撫摸着她臉的手，漸漸捏緊。
半晌，又無聲的鬆開。
“這，或許本是我們最好的結局，但你，爲何這麼不甘心？”
他語氣有些怨，有些恨。
“就這樣離開不好嗎？”他怒吼出聲，手又成拳猛的一拳打在了蘇芸腦袋邊上！
一口做工精細的冰棺“嘩啦”一聲在這樣的暴力下，被轟成了渣渣，順着四周滑落下來。
但即便如此，那躺着的蘇芸身上卻一丁點傷害都沒有。
他抿脣，保持着這個姿勢，居高臨下的看着雲蘇的臉，目光從瘋狂，漸漸冷靜下來，視線冰涼刺骨。
良久，那薄脣微掀，溢出一串冷硬的字眼，“你若敢不死，我或許還會再殺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