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1551 >第38章 傳家法
    “是啊,怎麼還不曾來?”

    貴溪王和永春王在殿中對面坐着,兩人一個神色陰鬱,一個急的抓耳撓腮。

    這兩位郡王可是不能不急。

    大明的親王一個個是富的流油,郡王就是不一定了。

    比如初代的郡王和親王是父子兄弟,再下一代就遠了一層,三四代過來,早前的郡王按民間算法,和幾代後的親王已經算是出了五服,壓根兒不算是親戚,就算頂着親族的名義,到底還是一代比一代遠了,也就是大面上過的去,遠宗的郡王府想得照顧拿銀錢,那可就是千難萬難了。

    若是那遠宗的郡王,沒有置下多少田產莊園的,只憑着死俸祿過活,親王府又不貼補,那日子過的就相當艱難了。

    眼下的永春王和貴溪王因是杜太妃所出,王府裏一年不知道要貼補多少傢俬給這兩家郡王府邸。

    光是正經走了帳的一年就有好幾萬兩,那些平時偶爾賞的字畫,金銀器玩,古董物件,太妃隨意一指:“這東西不錯,叫貴溪王拿去玩幾天。”

    東西是給了,帳卻也是沒立,東西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不見了。

    自老榮王逝世後,誰能管的住這位太妃,東西沒有了,也沒入庫歸倉,難道承奉司或是長史司有人去和太妃對帳盤庫不成?

    這些明裏暗裏的好處,便宜就是在於太妃掌握着內承運庫和內存倉,要是這兩個庫被朱載墐給掌握了,以後想得那麼多好處也是難了。

    開倉放銀,總得有理由,且得朱載墐同意。

    到時候太妃說給銀錢,朱載墐一句話便能頂回來。

    同是老榮王的後人,五家郡王爲什麼要厚此薄比?要麼全給一樣的數,要麼就全部都不給。

    到時候一次兩次的拒絕下來,誰還有臉再伸手?

    那些偶爾的一兩千的銀子,給的絲和絹,還有古董器玩,到時候內庫樣樣歸檔,太妃送一樣記一樣,還怎麼隨意搬取?

    不管是面色陰沉還是抓耳撓腮,永春王和貴溪王的心思倒是一樣,萬萬不能將內庫鑰匙交給那小豎子掌握了去!

    “來了來了……”殿外廊檐下站着小火者知道內裏貴人急,一直張頭探腦的觀看着,一見陳德等人簇擁着穿赤羅袍的朱載墐過來,便是趕緊跑到殿內報信。

    “到底來了。”永春王朱厚烈人如其名,身形高胖,滿臉長鬚,脾氣也是十分暴烈。

    一聽聞小火者報信,朱厚烈頓時就拍着椅背站起來,怒聲道:“那小豎子越發沒規矩了,耽擱這麼久纔來。”

    “也是陳德辦事不力。”貴溪王朱厚曾心中篤定下來,罵道:“這麼一點路,傳個人就耽擱這麼久,我看陳德也是太疲沓了一些。”

    杜太妃倒是忍着怒氣沒有出聲,只是在腦子裏盤算一會怎麼發作處置朱載墐才能出了胸中這一口惡氣!

    自十來年前老榮王去世,當時朱載墐才十來歲大,王府內大小事務均是杜太妃當家作主,這麼多年,這老太妃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受氣了。

    這幾天可好,掃墓之事朱載墐就頂了一回,偏又佔着個理,太妃想尋趁朱載墐的不是也沒有辦法,要真的倚老賣老,傳揚開來卻是對太妃和貴溪王不利,當時也只能忍了那口惡氣,只是當時便氣結於心,這幾天功夫,太妃連喫飯都沒啥心思,可見上一回便是動了真怒,只是隱忍在心罷了。

    這一次,朱載墐又強奪鑰匙,內倉還是在李正一手裏,那是老王爺有手詔的倉大使,太妃都動彈不得,也不願將事做的太過份,將來總有再見老榮王的那天,地底相見,老榮王責問起來,卻是不好答話。

    內承運庫卻是太妃掌握王府的關鍵,外庫所藏,不管是賣糧所得還是稅卡,商鋪,河泊所,這些地方的收入銀兩,隔一陣子太妃便令人收入到內藏庫裏,任王文海搬出百般理由,反正太妃是不準外頭諸司的人沾手。

    就算是內裏的承奉司,內庫藏也是不準沾邊。

    每月關錢糧,每逢年節的恩賞,俱是用太妃名義打開內承運庫,時間久了,王府內一千多口子人,誰不知道錢糧大權是在太妃手裏?

    這纔是太妃最要緊的籌碼,也是最關鍵之處。

    什麼“孝道”,什麼“上下尊卑”,太妃自個心裏明白,自己在王府的威勢尊嚴和權力,無一不是和內藏庫有關。

    在盤算着要不要“傳家法”的同時,太妃心裏也是在納悶,那小豎子最近越來越長進了,難道背後是有什麼高人指點不成?

    朱載墐此前昏迷的事,太妃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名義上說是祖母和孫子,其實雙方毫無血緣關係,太妃怎會對朱載墐昏迷之事着緊?

    若推論內心,怕是太妃寧願朱載墐昏迷不醒,如此這般纔算痛快呢。

    “催催他!”太妃面色鐵青的道:“太怠慢太不成話,原說他是個親王,該給他尊榮體面就得給,現在看來,竟是個不長進的。也怪不得,沒成婚就不算成人,不定性,也合該我這當祖母的,替他去世的祖父和父親,好好的管教一通才行!”

    貴溪王聽着,自是忙不迭的道:“你們還楞着做什麼?太妃叫傳家法!”

    “是,奴婢這就去辦。”

    除了陳德外,自有另外的管事太監在殿中伺候,一聽說太妃叫傳家法,一則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二來太妃罰了殿下,這王府顯見得還是太妃當家作主。

    他們這些在太妃跟前伺候的,若太妃穩住了權勢對他們豈不是好事?

    這些王府宦官,頂天了的出息就是承奉正和承奉副,和京城裏的同輩相比,什麼司禮,執東廠,掌御馬監,最不濟最沒出息的都知監,油水權勢都不知道比王府宦官高出多少。

    權力富貴相輔相成,這些宦官也就只能在王府內興風作浪,指着跟靠着太妃多撈些油水,也不枉身體殘缺入宮一回。

    一聽說傳家法,管事宦官立刻答應着,派人到殿後放雜物的小院裏去尋“家法”去。

    也就是上了紅漆的水火棍子,貼了黃封,自老榮王去世後已經多年不用了。

    當初王府裏世子,郡王,王孫,人一多了事非就多,子弟沒出息的也是不小,老榮王對外人脾氣溫和謙恭,對自己兒孫卻沒有什麼可客氣的,一聲惱了便是取家法,這棍子之下不知道有多少王子王孫被打的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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