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真是酒菜中毒,白玉成一百個不相信,他非常清楚自己的酒樓管理,後廚之中除了自家人,外人是根本不讓進的。
而且聶師傅做菜這麼多年,更是林家的老人,忠誠方面根本毋庸置疑,所以說自家人絕對沒有問題。
那麼問題出在哪兒?
白玉成不用想也能猜到,這就是自己所擔心的報復。
按照正常情況,這件事也很好辦,報官就行了,讓衙門裏的仵作驗屍,死因也就一清二楚。
但是當前情況不允許啊,衙門那是歸於西城府管,西城府歸於徐寶慶管,這事要是進了衙門,自己還能講得清嗎?
況且這個案子很麻煩,此人中毒是真,要說人家一口咬定就是在自己酒樓中的毒,自己還真是百口莫辯。
這個時代沒有高科技,無法做生物檢驗,最要命的是這個人真的來喫過飯,但是他就怎麼中毒了呢?
酒菜裏肯定沒毒,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外面中的毒,難道這人是徐寶慶找來的死士,爲了陷害自己甘願獻上一條命?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
看到這婦人如此胡鬧,喫飯的客人全部被嚇跑了,客流量最大的時候,一時間沒了生意,僅此一下的損失至少二百兩。
“這位大姐,你家相公是在我家喫過飯,但同吃的人都很好,唯獨他中毒了,這說明什麼?”白玉成提高聲音,對着衆人包括門口看熱鬧的人說:“說明他是其他地方中的毒,再說了,我和他無冤無仇素不相識,幹嘛下毒?這不是自毀我家招牌嘛,所以說,你一定弄錯了。”
那婦人潑婦一般怒吼:“放屁,就是你家酒樓下的毒,我相公喫完飯就回了家,哪兒也沒去……”
“大膽……”白玉成突然暴喝一聲,他這幾個月手中不知殺了多少人,自帶的殺氣釋放出來,正如同風雷一般。
“大膽潑婦,你不分青紅皁白蓄意污衊我家酒樓,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這一聲還真是起效,頓時嚇得那婦人再不敢吭聲,可她身後卻鑽出來兩個五六歲的小孩,抱着婦人哭了起來:“娘,爹爹真的死了嗎?真的死了嗎?”
那婦人緊緊摟着兩個孩子,眼淚是嘩嘩往下流,孤兒寡母的樣子,十分可憐。
許多人都議論了起來,有說此事蹊蹺的,但也有說酒樓不是的,反正三教九流的各色之人都有。
小環看那婦人孩子可憐,也是抹着眼淚說:“這位大姐,你家相公在酒樓喫過飯,也是常客,他現在死了我也很難過,這是三百兩銀票,你和孩子好好過日子吧。”
“三百兩……”那婦人擡起頭,一巴掌打掉林小環掏出的銀票,眼中爆射仇恨的光芒,就像要喫人的惡狼一樣:“三千兩,三萬兩也換不回我相公的命。”
“對,三千兩,三萬兩也換不回我大哥的命。”婦人身邊走出來一位二十五六的青年人,緊握拳頭,憤恨的說着。
此外在他身後還有十幾個人,有花白頭髮的死者叔叔,還有滿臉褶皺的死者嬸嬸,一衆人都在那兒怒罵着,從情緒來看不像是裝的。
難道說此人真的是意外中毒?
正在想時,已經有官府中人趕來了,來的是西城府衙門一位巡檢使,帶着三班衙役還有一位驗屍的仵作。
那婦人一見官老爺來了,便是嘶聲悲啼,訴說相公生前多好的人,死的是多麼可憐。
巡檢使顯然是認得白玉成,對他淡淡的說:“白統領,命案發生,畢竟與你天上人間有關,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依照龍朝律法,酒樓查封,相關之人不可進出,直待案子瞭解,希望你能理解。”
“噢,是嗎?”白玉成眼睛微微一閉,表面上沒有表情變化,心中卻是暗叫不好,這一招真的夠狠啊。
蛇打七寸,這是掐住了他的七寸啊,案子一旦進了衙門,什麼時候破那還不是由徐寶慶說了算,難道破不了自己的酒樓就一直關門嗎?所有人都不進出了嗎?
徐寶慶呀徐寶慶你真特碼的狠啊,比我還狠啊,既然你這麼狠就別怪我也狠了。
對付狠人就要用狠法。
白玉成氣的是牙癢癢,但他偏偏無計可施,誰叫自己家裏攤上了這種事。
這就是所謂了人分三六九等,一帝二官三文四道五醫六商七士八農九丐,經商的永遠不敢鬥當官的,人家一把就將你拿捏的死死的。
“案子偵破要多久?”白玉成問。
那巡檢使道:“這個不好說,少則明日便可破案,若沒有人證物證,那就得很多日了。”
“三日,如果三日之後破不了案,老子可就要開門營業了。”白玉成是真的發了怒,伸出三個手指頭,冷冰冰的說。
“哼哼,白統領,本使勸你還是莫要挑戰律法,否則後果你自知。”那名巡檢使畢竟是帶着品階的,對白玉成這種武官還真的沒放在眼裏。
他指揮衙役驅散了圍觀之人,然後拿去了後廚的一些食材,就連泔水桶都提走了,最後在天上人間的大門上貼上了大大的一副封條。
物證被帶走了,這下子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人家隨便使點陰謀詭計,自己就坐實了投毒害人的罪名。
白玉成沙場廝殺都不怕,卻是今日栽在了軟刀子上。
“酒樓被封,這可如何是好啊?”寶兒丫頭急得是眼淚嘩嘩。
“別怕。”林小環摸着她的頭髮,然後看着相公,語氣堅定的說:“小環知道這是有人陷害相公,反正咱們家存銀也有不少,大不了酒樓不開了,咱們一家人賣了房子躲到遠遠的地方,喫糠咽菜也能過一輩子。”
“娘子……”白玉成無奈的嘆息着,安慰她道:“別怕,不做虧心事就不怕鬼敲門,會沒事的。”
林小環拉住相公的手,溫柔的看着他說:“只要有相公在,小環什麼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