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這一天,大雪紛飛,官道上很少見到行人和馬車,倆人騎着馬兒慢悠悠的走着,遇到路滑的地方,就下馬步行。
天地間朦朧一片,原野彷彿是另一個世界,舉目望去,只有漫天白雪,洋洋灑灑。
月兒親暱的靠在他身旁,這讓白玉成倍感開心,兩人並肩步行,談笑着趣事,感覺真是時光愜意,人生如夢。
道路已經鋪上了厚厚的一層積雪,遠近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就在兩人走到一條繞山的路段時,突然從一側的積雪當中升起一束銀光,激起無數的雪
花。
“公子當心……”藍月兒反應極快,霎那間已經飛掠而出,藍光乍現猶如雪地裏出現了一輪新月。
那一道銀光宛若閃電速度極快,直取白玉成胸膛而來。
叮噹,硬物碰撞之聲傳來,在漫天大雪之間,分外清脆。
銀藍兩道光芒短暫相交,一合又分,藍月兒退了回來。
“好厲害的殺手。”姑娘胸脯起伏不定,顯然用了很大力氣。
“什麼人?”白玉成手持鳳吟彎刀,厲聲喝道。
在他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色緊身衣的殺手,手中提着一把銀白色的長槍,翹身而立,宛若雪中雕塑,竟然是位女子。
那殺手戴着一副面具,不見真容,一身殺氣如滾滾潮水洶涌而來。
她一言不發,突然身形閃動,長槍似同一條出海蛟龍,刺裂空氣,直取白玉成咽喉。
“哼……”藍月兒冷哼一身,挺身而上,彎刀開合之間,藍光盈盈,數道刀芒磕在長槍之上。
一連串的叮噹之聲,火星四濺,兩條倩麗的身影在這漫天飛雪之中旋轉飛舞,演繹着一場頂級的高手對決盛宴。
白玉成一時間看呆了,高手的對決,這可是十分難得的場面。
不過縱觀兩人的對決,藍月兒雖然身法高超,但是喫虧在兵器之上,所謂一分短一分險,比起殺手的長槍,她則是顯得有些被動。
尤其是看到殺手出招毫不留情,槍槍致命,白玉成在外圍急得直打轉。
看此殺手架勢,分明就是來取他性命的,她究竟是誰派來的,又是什麼人?
腦海裏迅速閃過一個畫面,是在星月神教時,章妍兒跟他說教父派出了左護法前往西城,準備要殺他。
難道面前此人就是左護法?
應該錯不了。
想到此,白玉成突然大笑起來:“姑娘們快快停手,咱們有話好好說嘛,月兒呀快回來。”
藍月兒此刻也是打的十分被動,加上內傷初愈,有些內力不支的感覺,虛晃一刀,翻身落在白玉成身前。
“寶貝,沒事吧?”白玉成趕緊給她輕撫後背,關切的詢問,同時將自己得摺疊連弩悄悄掏了出來。
“好厲害的殺手啊。”藍月兒呼吸有些不暢,橫刀警惕的瞅着對手。
那殺手依舊是一言不發,長槍立於身後,銀白的的槍尖指着地面,英姿颯爽竟有一種天地豪氣。
好美的女槍客啊……
白玉成情不自禁心中感嘆。
他看着女槍客笑問:“其實咱們應該是在星月神教相見的,但是你這位左護法卻選擇在西城對我出手,這究竟是爲什麼啊,我想不通?”
“噢,你認出我了。”女槍客語氣平淡,聽起來聲音怪怪的,反正不好聽,有些嘶啞。
“我笨?”女槍客一愣,透過面具的目光之中迸射出凌厲的殺氣。
白玉成一點兒也不怕,他搖着頭嘆息:“星月神教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劫走那批軍餉,你們以爲做的天衣無縫,人神不知,但是遇到了我只能自嘆倒黴,現在你們已經浮出了水面,成爲當前政治鬥爭中的焦點,覆滅那是遲早的事,你不去爲自己尋找一條後路,還在被賢親王糊弄着來殺我個無關輕重之人,你說你咋這麼笨啊。”
“公子,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啊。”藍月兒也附和着點頭。
“當然有道理了,月兒呀,你知道公子得罪這麼多人,到今日還活的好好的,是因爲什麼嗎?”白玉成看着藍月兒問。
“不知道,公子請講?”藍月兒非常配合的問。
“那是因爲公子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就是永遠都要爲自己而活。”白玉成望向女槍客,目光有些複雜,有疑惑、有不解、還有一絲柔情。
他深吸口氣,堅定的說:“只有自己活着,纔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才能去做其他的事,唉,小婉姑娘,還記得分別時,我在地牢裏說過的話嗎?”
“小婉姑娘……”藍月兒霎時間驚出了一身汗,瞪着大眼睛望着他。
“寶貝別喫醋,我也是猜的,詐唬她一下。”白玉成小聲說,然後拍拍月兒肩膀,挺身走上前去。
那女槍客依舊是立於漫天飛雪之中,一層薄雪落在她身上,宛若冰雕的塑像一般。
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彷彿完全聽不懂白玉成說的話。
但是白玉成卻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猜對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藍月兒警惕的挪動身子,準備隨時反動反擊。
白玉成回頭,擡起手向下壓了壓,示意月兒莫要擔心。
然後便擡首挺胸大步向前。
突然,女槍客的槍尖動了,宛若靜默在黑暗中的毒蛇,突然向獵物發起了攻擊。
身後傳來月兒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
槍尖直取白玉成咽喉……
他雙目如電緊盯着那一點不斷在他眼前變大的槍尖,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點寒意從咽喉處侵入身體,就像含了一塊薄荷糖,嗓子裏涼涼的。
不會吧,難道她真的殺了我?
他睜開了眼,卻見槍尖抵在咽喉,割開了皮肉上一點小小的傷口。
銀槍在顫抖,女槍客的嬌軀亦在顫抖,看到這一幕時,已經奔到他身旁的藍月兒驚呆了。
“公子,你騙我……”
姑娘彎刀垂下,大眼眸裏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彷彿開了閘的洪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月兒,你聽我解釋……”白玉成說完了,突然感覺自己真蠢,因爲世間最愚蠢的話就是你聽我解釋。
月兒目光之中不見絲毫表情,她用手背抹去眼淚,縱身飛躍而起,落在她那匹馬背之上,然後調轉馬頭朝着一側山林奔馳而去。
“月兒……”白玉成心如刀割,再也顧不上別的,轉身朝着自己的馬兒跑去。
可就在此時,身後長槍舞動,一股力量擊在他腿彎處,整人失去重心,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