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白玉成頭皮發麻了,就連作爲自家人的董晟都是不忍直視,站在李秀媛的身後垂着頭一言不發。
“聽聞白大人孤軍深入敵國所向披靡,殺的敵軍丟盔棄甲、聞風喪膽,難道害怕這百蟲宴?”李秀媛目光銳利的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抹譏諷的笑意。
得了,現在基本上判斷清楚了,這個李秀媛對老子有怨氣啊。
肯定是因爲我揭露了她老公的醜事,對她這種性格的人來說,我的行爲不是幫助,而是一種對她的侮辱,所以她纔來這麼一出,想要找回自己的面子。
不愧是將軍的孫女啊,行事風格十分符合軍人那種不服輸的倨傲。
白玉成面對這百蟲宴,儘管心裏發毛,但是顏面之上並不能表現出來,否則一個大男人還會害怕這些蟲子,況且在前世的時候,這些玩意兒也都是什麼美味之類的,超多人喫,而且還價格挺高。
他哈哈一笑道:“夫人真是厲害,其實吧這些蟲子都是美味,蠍子蜈蚣毒蛇,身有劇毒,但同樣也是藥物,可以祛風除溼,這在南川府待的久了,天氣潮溼悶熱,難免人爲腿腳不適,喫點兒這玩意,當真是最爲合適。”
這一番話,聽的衆人無不驚訝,尤其是李秀媛丹鳳眼中閃過一抹亮光。
“原來大人不僅膽識過人,更是博學多才,聽聞你在詩詞上造詣頗深,可否以蟲子爲題,來一首呢?”李秀媛面帶期待之色,可眼中卻有冷諷的目光,明顯是想看他出醜。
這個女子真是的,邀請我來你家中做客,先是門庭懸刃,又以百蟲恐嚇,現在還以蟲子爲題作詩爲難,不就揭露了你老公的醜事嘛,至於如此爲難我?
看到白玉成憂鬱的樣子,李秀媛道:“小女子前不久還聽聞過大人的詩作,還有人說您是出口成章,爲何今日卻是啞口,難道是瞧不起我這個人,還是江郎才盡了?”
這話說的,語氣已經完全變了,赤裸裸的挑釁啊。
唉,怪我怪我,都說有些女人是老虎,根本惹不得,這個李秀媛簡直比老虎還要厲害,不就摸了一下老虎的屁股,現在追着咬個不停。
不過哥們是什麼樣的人,堂堂過來人,儘管才疏學淺,可前世也是努力學習過的,豈會怕你一個小女人?
“哈哈哈,好一個以蟲爲題,說實話咱別的本事沒有,吟詩對作那是出口成誦,信手拈來,本官可要在夫人跟前獻醜了。”白玉成單手負於身後,挺起胸膛,搖了搖頭,眼睛一亮。
“暗蟲唧唧夜綿綿,況是秋陰欲雨天。猶恐愁人暫得睡,聲聲移近臥牀前。”
“題目叫做聞蟲,恰恰符合本官當前的愁啊。”
白玉成非常自信的搬來一首夏夜聞蟲,自然是理直氣壯。
李秀媛默默唸叨了一遍,深吸口氣嘆道:“大人在這昌南縣看來過的並不順心啊,暗蟲唧唧,呵呵,這裏的暗蟲實在很多。”
有寓意,此話有寓意,她難道懂我當前的處境?
這首詩雖然是說蟲,但白玉成也在其中暗隱自己在昌南縣所面臨的處境。
沒想到這個李秀媛不僅英武颯爽,在詩詞造詣上也是頗有深度。
“來人,上菜。”李秀媛突然拍了拍手。
立刻有下人上來,將這百蟲宴都撤了下去,很快便上了一桌子正常人喫的佳餚。
好傢伙,還真是給我下馬威,真是個了不得的女人,董晟啊董晟,大人爲你感到辛酸啊,這輩子你可要受苦了。
正常的菜餚擺了上來,李秀媛就像完全換了一個人,熱情的坐在了小環的身邊,開始說起姑娘家的事情,還不時逗得咯咯直笑,完全就是一個可愛調皮的小女人。
這種性格的巨大變化,令白玉成十分感慨,此女雖然長的算不上傾城絕色,但也可以說是人間極品,主要是她的性格與氣質,自有一種令人迷戀的地方,也許對董晟來說,這就是一個母老虎,摸都不敢摸,但對白玉成來說,卻是另外一種味道。
此女只怕只有自己纔可駕馭啊。
白玉成心中感嘆。
當然了,他可不是要搞紅杏出牆,而是站在另一種對女性欣賞的角度,本來便是過來人,聞香識女人,自有這種愛好。
一頓還不錯的飯,白玉成喫的很香,因爲他已經看透了這家的女主人,站在上帝的視角,欣賞她的言談舉止以及一舉一動,真是很有滋味。
李秀媛故意將她性格最大化的表現出來,除了有在自己跟前表達不滿,找回面子的意思外,估計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當然了,這只是白玉成的猜測,但是他感覺自己的猜測應該差不了多少,以往他在識人上面的準確率就是很高。
如果判斷沒錯的話,這個女人今後還會有機會接觸,不是自己去找她,而是她會製造機會。
飯喫到這裏也就差不多了,與她的交鋒點到爲止,反正以後還有機會,且看她如何運作。
林小環因爲之前見了蟲子,實在沒有胃口,只是動了動筷子,並沒有喫多少,而且對李秀媛的問話,也沒有多少興趣,因爲從門庭懸刃,再到百蟲宴,她對她的第一印象並不好,相反還有些反感和畏懼。
女人嘛,溫柔一點,大方一點,體貼一點,再懂點兒琴棋書畫,六藝經傳,那就是女中極品,屬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那種。
像李秀媛這種實在屬於另類,姑娘自然是恨不得趕緊避的遠遠的。
看到小環不停的給他投來求助的目光,白玉成知道老婆是待不下去了,於是起身抱拳:“今日承蒙寬待,感激不盡,實乃夜色已晚,不再叨擾,李姑娘,董經承,告辭啦。”
哈哈哈……
白玉成笑着走到林小環身邊,將她溫柔的攙扶起來,然後拉着手便向外走去。
李秀媛眸子微動道:“白大人一路走好,恕不遠送,咱們後會有期。”
這話聽的,好像哥們要去投胎一樣。
白玉成擺擺手道:“後會有期,一定有期,哈哈哈。”
人朝着外面走去,但是他卻能感覺到,在自己的身後有一雙眼睛,一直鎖定着他,直到他消失在園子之外。
唉,這個女人,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