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每一處建築,每一處風景,都以梨花命名,顯得很是高雅。
但是這梨香閣的當家花旦玉梨姑娘潑辣的性子,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白玉成被帶到了一間二層的小樓之上,這裏三面環水,站在窗戶前可以看到那一片小小的人工湖。
此刻湖面上點綴着點點花燈,如夢如幻,幾棵梅花在湖邊靜靜地矗立,風吹過,點點花瓣如雪灑落湖面,就像一位思念郎君的婦人,正在黯然落淚。
對面的小閣之中,不時傳來姑娘們嬉戲的是聲音,氣候雖寒,但這裏的環境卻讓人分外的舒暢。
難怪有錢人沒事都喜歡往這種地方跑,在這裏可以讓人放鬆,可以讓人愉悅啊。
看着窗外的景緻,白玉成心中用處一抹感慨,一首早年背過的詞,涌上了心頭。
“梅落繁枝千萬片,猶自多情,學雪隨風轉。昨夜笙歌容易散,酒醒添得愁無限。
樓上春寒山四面,過盡徵鴻,暮景煙深淺。一晌憑欄人不見,鮫綃掩淚思量遍。”
“呦,你還是個文人啊。”身後傳來了聲音,玉梨姑娘換了一身衣服,正提着自己的裙裾,慢慢的走上樓來。
她已經卸下了臉上的裝飾,輕輕的化了個淡妝。
她的五官不屬於那種精緻型的,而是有些粗獷,但是比例之間卻搭配的非常完美,在她的身上感受不到那種柔情的美,反而是一種火辣與性感。
“哈哈哈,玉梨姑娘說得對,我不僅是個文人,還是個有故事的文人,你想不想知道?”白玉成笑着,便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一隻手撐着自己的下巴,用眼睛肆無忌憚的打量着面前的姑娘。
“你的膽子可真大,一直以來都是我這麼盯着男人看,還沒有哪個男人敢這麼看我。”玉梨一點兒也不拘束,大大咧咧的坐在他對面,眨着一雙大眼睛就打量起他來。
白玉成笑道:“玉梨姑娘與我所見過的花魁都不同,整體來說你長得很美,但是又不屬於那種小家碧玉,而是在你的身上帶着一股野性的味道,好像不是由男人來征服你,而是你要去征服男人。”
聽了這話,玉梨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能將她的性格揣摩的這麼透徹,而且膽大心細,出口成章,看來此人不簡單啊。
“說吧,你身上有什麼故事。”玉梨眼波流轉,釋放出一股勾引人的嫵媚之色。
“好吧,我給講。”白玉成咳嗽了一聲:“某地,有位丐頭名叫金松,他有個女兒叫金玉奴。一日大雪,無家可歸的窮秀才莫稽餓倒在金松門前,金玉奴見他可憐,喚他進門,溫豆汁給他喝,兩人相談甚歡後來成了朋友。莫稽知書達理溫儒爾雅,加上同情他的遭遇,玉奴由憐生愛,最後兩人結爲了夫妻。”
“婚後,金玉奴操針陪伴莫稽讀書,時值朝廷開科取士,玉奴促他應試,金松亦隨同前往,沿途叫化,始得到京。
莫稽得中,授任知縣,乃至於忘其所以,嫌玉奴出身微賤,在赴任途中,人面獸心的莫稽竟將玉奴推落江心。
玉奴命不該絕,被莫稽上司的上司巡撫大人林潤所救,得知內情,林潤同情玉奴收作義女。
莫稽悔不當初求其重溫舊夢……”
白玉成一口氣講完一部戲曲傳統曲目,看到玉梨聽的是如癡如醉,便笑問:“此種情況下,該劇有兩種結尾,一喜一悲,姑娘喜歡哪一種?”
此刻,玉梨聽的正在興頭上,哪裏管什麼喜和悲,便說:“你快快道來,全都道來。”
“呵呵,沒有問題,不過在說出最後的結果前,我提一個小小的要求。”白玉成故作神祕。
“快快提吧。”玉梨心急聽劇本的結果,不耐煩的擺着手。
“可否讓小可留宿香閨?”白玉成一臉期待的問。
玉梨笑了起來,很是燦爛,就像春天的花開一樣。
但是在白玉成的眼裏,她的笑容像似帶着刀一樣。
“你知道外面那些男人爲何如此瘋狂嗎?”
白玉成道:“他們想要睡你。”
“你倒是直接,別看他們有錢有身份,但在本姑娘眼中,不如一條蛆蟲。”玉梨露出淡淡的笑容,指着白玉成道:“你也一樣。”
“呵呵,你想錯了,我的意思不是睡你,而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白玉成擺着手解釋。
“你想爲了炫耀。”玉梨一針見血。
“我想挑戰一下我的軟肋。”白玉成露出壞壞的笑。
兩人對視片刻,玉梨哈哈笑了起來,毫無淑女的樣子:“你倒是有趣,請恕本姑娘不能答應。”
“那好,我的故事講完了,告辭。”白玉成站起身:“我叫白玉成,西城人氏。”
說罷便往外走去。
“白玉成……”玉梨黛眉微蹙,伸出手道:“站住,你的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
白玉成道:“名字而已,天下重名重姓的那麼多,聽過很正常。”
“你等等,我想起來了,你是殺了西城賢親王的那個人。”玉梨突然道。
白玉成有些喫驚,連一個花魁都知道是自己殺了賢親王,可見此事在京城傳的的確很兇。
不過,他能承認嗎?
“嘿嘿,你覺得是我殺的嗎?”
“那我怎麼知道。”玉梨瞪了他一眼,“聽說你和西城的花魁藍月兒關係不一般,說說你是怎麼弄到手的?”
“你想試試嗎?那就答應我的要求。”白玉成始終帶着一絲自信又得意的淺笑。
“你先告訴我金玉奴最後的結局。”玉梨也提出了條件。
白玉成張開手,聳聳肩:“好啊,一個結局就是金玉奴原諒了莫稽,兩人破鏡重圓,白頭偕老,還有一個結局就是金玉奴狀告莫稽,被朝廷審判之後革職定罪。”
“這就完了?”玉梨有些失望。
白玉成笑道:“結局便是如此,至於過程,相信憑藉玉梨姑娘的本事,可以編的十分完美。”
“你呀……”玉梨姑娘站起身,扭着腰肢向三樓走去,到了樓梯口回過頭來:“來呀,還愣着幹什麼。”
看着玉梨,白玉成捏了捏自己的手,哈哈笑着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