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不這麼做,我也是必死無疑。”
蟲爺忽而微笑道:“老朽,有更好的辦法……”
只見蟲爺話音剛落,他渾身又重新釋放出了濃黑的煙瘴,但不同與以往,這股煙瘴帶着極強的爆發力,好像更是包含着,貪婪,邪惡,嗜血,憎恨等等諸多的負面情緒。
這股力量,將身邊的華鵲都直接炸開好幾米遠。
華鵲癱坐在地上,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身上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戾氣,即便是靈氣所化,也該有個限度,而且,這些肉眼可見的戾氣,可能已經不算是靈氣所化了,更應該稱爲,妖氣……
這時,華鵲恍然明白,蟲老在釋放,體內的魔性。
他一直都知道,魔修最爲恐怖的,並不是每日的捕食惡習,而是魔修的體內,都壓抑着一個真正的惡魔,每道精魄的吸入,不過是在安撫那個惡魔的情緒而已。
而一旦這個惡魔真正釋放,那纔是災難的開始。
“蟲爺!你在幹什麼?!”
蟲爺的身體在發生變化,他的皮膚變得一陣陣的暗黑,不停的,某一部分還時而怪異的鼓起,時而扭曲凹陷。
就像一個卵,裏面孵化出的蟲子,正在嘗試破卵而出。
好像有光,從蟲爺那泛白的,沒有眼珠的雙眼中放射了出來。
這是它在滿足蟲爺最後的願望,讓他能見一見這世間,最後的光明。
“終於,我終於能看見了……”
蟲爺流出了眼淚,他最後望向華鵲:“好孩子,原來你長這樣啊……”
“蟲爺!”
蟲爺難以控制臉上的表情,卻依然撐起一個笑容,忽而,他注意到華鵲胸口那個三角吊墜,他的雙眼猛的釋放出震驚之色:
“異人符!怎、怎麼可能!孩子,你今年多少歲?!”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華鵲有些發愣。
蟲爺用力的吼着:“我的時間不多了,快告訴我,你今年多少歲?!”
“二、二十,怎麼了?”
“二十!剛好二十!你果真就是那個孩子啊!哈哈哈、哈哈哈!老朽還想讓你不要貪念那崑崙天池,但現在看來,根本誰都逃不過那場浩劫!也罷也罷,你心性純良,說不定能改變這一切……”
“蟲爺,你不要在胡言亂語了!快收了心性,不然,你會被魔道吞噬的!”
“來不及了。”
“孩子啊,你說,像我這樣的人,還算個醫者嗎?”
蟲爺笑道,他的嘴巴里,一根黑毛毛的,飛蟲的觸手,伸了出來……
卵膜破開,飛蟲現世。
一隻黑色的、巨大的、溼漉漉的八腳飛蟲,撐破了蟲爺的屍體,整個鑽了出來,它背上動了動,將四隻黏稠在一起的翅膀舒展開來,用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華鵲。
華鵲心裏一動,因爲他知道,它的這雙眼珠,是蟲爺的。
巨大飛蟲眨了眨眼睛,又擡頭看向越來越近的黑點,四隻翅膀煽動,飛向了天空。
華鵲站起身來,擡頭望去。
“轟……”
天空之上,雲層之間,一聲巨響,一朵爆炸後盛開的蘑菇雲……
天空忽而下起了大雨,不過不是黑色的,雨點透明而晶瑩,帶着一股甘甜的味道。
華鵲站在雨中,看着蟲爺殘破的屍體。
雨水洗刷這上面殘留的黑色粘液,露出蟲爺本來的模樣,華鵲微笑說道:“算。”
大雨傾盆,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
華鵲找了一塊布,將蟲爺殘破的身體裝好,埋在了就近的一塊荒土中,他一邊埋着,一邊笑着說道:“蟲爺,你知道嗎?你可了不起了,你救了十萬人啊,我都沒有救過這麼多的人。”
“蟲爺,你知道嗎?比起那些好山好水,這裏最適合你了。”
“我知道你害怕那些你傷害過的人,他們會變成惡靈來找你,但是在這裏就不用怕了,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會感謝你,他們死後,都會知道是你保護了他們,那時,他們也會保護你。”
“蟲爺,你可以在這裏安息了,不會再有惡靈,會來打擾你。”
“蟲爺,一路走好!”
華鵲在這堆小墳丘前,跪了很久,他握緊了拳頭,第一次憎恨自己這麼沒用。
他想要獲得力量,獲得那種,能洗滌魔修的力量!
華鵲又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三角吊墜,這明明是爺爺送給他的吊墜,說是能幫他找到他的親生父母,可當時蟲爺死的時候說,這好像叫‘異人符’?
還說什麼他是那個二十年前的孩子?
聽蟲爺的語氣,好像二十年前在崑崙之巔發生的‘天池九劫’就和他有莫大的關係?
如果說蟲爺,是因爲一滴黑雨,而墮入的魔道,那當年崑崙山巔之上,那一場黑雨,究竟造出了多少魔修?
那最後進入天池的九個人,又分別都是誰?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然,現在的華鵲,定是想不出答案的。
一把雨傘撐在了華鵲的頭上,華鵲回頭看去,是夏風靈。
“你怎麼來了?”
夏風靈說道:“我看你一直沒有回來,擔心你。所以,就來了。這裏,埋的是誰啊?”
華鵲笑了笑:“一位我尊敬的前輩。”
華鵲站起身來:“走吧,天都快亮了。”
兩人走出貧民窟的時候,蓮和張雨欣就站在不遠處,蟲爺一死,給張雨欣種下的夢魘自然就消失了,她們看見了華鵲,都飛奔了過來,蓮難得的失控,一下投入到華鵲的懷抱之中,眼淚止不住的流。
一旁的夏風靈感到有些詫異,她自然是不認識蓮的,但光是從蓮滿身的傷痕,和那一套特種兵的服飾,她就隱隱有些猜測,自覺的站在一旁,沒有出聲打擾。
“我想救你,我只想救你的,但你卻救了我們,差點害死了你自己!”蓮用粉拳捶打着華鵲的胸口,又氣又喜的對着華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