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會議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十點。

    衆人面帶睏倦簇擁着地離開會議室,峻川留到了最後,他看着白板,心裏還在細細揣摩着明天的潛入計劃。

    以前大都是有了線人證詞,拿到證據,直接闖進去一通舉槍抓人就完事兒了,現在這種牽扯麪也不能算是很棘手,就是要留意的地方比較多,在峻川看來,最要緊的當然是怎麼處理好李融這件案子,但是也要顧及到這裏面可能還有的毒品交易……

    歐江風也沒走,剛纔開會時他就坐在後排峻川爲他留的凳子上,靜靜聽着各個支隊長的爭吵,質疑,條條建議,句句關心,說實話,他受益良多。

    這麼多部門要在一起協調做一個部署,確實不容易。剛纔的他完全無法說話。

    “怎麼不說話?”

    歐江風愣怔擡頭:“嗯?”

    峻川問他:“留到現在不走……不是有話跟我說?”

    歐江風擡頭,看到會議室裏的人不知不覺都走光了,悟過來似的要站起身也要離開。

    剛起身就聽見峻隊長悠悠嘆了口氣,叫住了他:“晚上吃了嗎?”

    開會到現在,誰能吃了?

    歐江風不回答。

    峻川應該也沒想等回答,歐江風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峻隊長也起了身,噠噠噠,走到了他旁邊。

    又是一陣風拂過:

    “走吧,一起喫。”

    ——

    越池的辦公室裏,經濟偵查隊長許信坐在辦公桌這邊,推了推眼鏡預示着對話可以開始。

    “你真的不碰?”

    “我說了,我需要證據。”許信還是那副死樣子,不卑不亢。

    “嗯,好吧。”

    “叫我過來就只說這個?”許信本來的翹起的腿換成右腿,顯得有點煩躁。

    越池突然抿着嘴笑了,身體前傾下巴磕到桌面上‘噔’一聲。許信看他這樣突然皺起眉,看他:“……幹嘛?”

    “上次……說要搬去我家住的事兒……”

    許信想反駁,但又突然想起上次二人聯手抓了一個大毒販的時候打的那個賭……

    鏡片下的臉頰有點發燙,白淨的理科嚴肅臉泛起點點緋紅,許信扭頭不敢直視對面投來的侵略視線十足的視線,一直自持慎重的經濟偵查隊長也會從嗓子發出乾咳的聲音。

    “……咳,過,過兩天。”

    “好,我等你。”

    越池沒心沒肺的笑容咧得更開了,看着許信,眼神裏的侵略意味十足,像只獅子,看着他的,他的許信。

    ——

    車被送修了,歐江風跟着峻川打的,跟他一起坐進後排。

    關上車門,司機問去哪,峻川報了一個一聽就是一個住宅區的名字。“寧遠小區,謝謝。”

    歐江風扭頭看他。峻川知道他在看自己,但他沒理,只是吞了吞口水。

    峻川掏出手機,已經有好幾個老媽的未接來電了。

    峻川給回了個“在路上了”的信息,收起手機,就忙着去看窗外的風景了。

    歐江風沒等來峻川的解釋,看着他鎮定自若中又帶着點心虛的模樣,想到了今天在醫院裏峻川母親說的話。

    歐江風意識到等會要去的地方,突然也尷尬起來,峻川不理自己,想是也很爲難,不敢面對自己,解釋不了。

    有點悶。

    寧遠小區還是離警局比較遠,年級大了,都喜歡清靜點的地方,峻父和朱女士當初選擇買下這塊地投資打造成住宅區就是因爲這個,裏面住了不少和他們同輩的朋友,各家時不時也會走動,各家又都有各家的產業要忙,碰上了又多了一層合作關係,都很談得來。

    能住在這裏的,非富即貴。

    出租車在小區門口停下,峻川按下車窗示意了亭下站的筆直的警衛員,將花紋繁雜的鐵門打開,出租車一路跟着峻川的指示拐七拐八終於停在一棟別墅前。

    峻家客廳裏。

    十分鐘前。

    峻父坐在沙發上,裝模作樣地將手裏的今日財經報翻過一頁,第一行還沒看完就不自覺地將身體往門口的方向挪了挪。

    朱女士從沙發後方繞過來,手裏端着一杯熱茶,一把抽出峻父手裏的報紙,將熱茶塞進去。

    “財經報不都早上看過了嗎?裝什麼呢!”

    峻父手指往虛無處伸了伸,看着是挽留不回用來裝樣子的遮擋了,手又收回來,‘呼呼’兩聲,熱氣散了,才捧着熱茶喝了一口。

    朱女士緊挨着他坐下,彷彿看透了他的小九九,溫聲跟他說:“之前說了在路上了,要審人,晚一點別怪兒子。”

    峻父哼了一聲,沒說話,又喝了一口茶。

    朱女士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好好說話!”

    峻父:“……哦。”有點委屈。

    “你哦什麼?”

    “……就,我知道了。”峻父悻悻,他還是有點怕老婆大人發火的。

    朱女士在峻父大腿上拍了一下,又看看窗外,扭過來對峻父說:“今天兒子還要帶個朋友過來,你不要擺臉色。”

    峻父有點驚訝:“帶朋友?”

    朱女士一下子來了興致,又在峻父大腿上拍了一下:“是啊,他都多久沒帶過朋友了?就那個一直跟他在一起的袁方恆來過,還是兩年前的事。”

    峻父茫然點了兩下頭,看着大門的方向,說:“是,搬出去之後,就沒帶過人來了。”

    門鈴聲響起,朱女士立馬吩咐站在一旁的李阿姨趕緊把菜熱一熱,自己站起來往門口走去,緊接着就是一串按密碼門的聲音,嗑噠一聲,門開了。

    峻川先一步進門,朱女士故意沒理他,越過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後面拘謹得很的歐江風。

    “來啦?來來來。”

    歐江風站在峻川身後不知所措,看到峻川母親朝着自己伸手,瞪大眼睛還想往峻川背後縮。峻川本來沒被自家老媽搭理已經有點不爽,不過跟着回頭看着偷偷摸摸磨蹭到自己的歐江風,心情還不賴。

    峻川上前抓住朱女士還在向前伸的手,將母親扯得停住腳步,反身將鼻子都快貼上來的歐江風攬住,一手牽着朱女士,一邊攬着歐江風左擁右抱地進門。

    落後兩步被製得逃脫不得的兩人都有點愣。

    還是峻父先反應過來,一擡頭就看見自家老婆被別人牽着,站起身上前握着朱女士的手腕要將人奪過來。

    峻川看見那個老婆奴過來了,順勢就將手上的力道一鬆,只是還是那樣攬着歐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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