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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找到了嗎?”哥威沙啞的粗糲嗓音問着峻川等人的去向,上次被派去跟蹤尋找的保鏢跪在腳下,眼睛卻還是目視着前方,已經知道自己辦事不利,但又不畏即將到來的懲罰。

    “……還沒有。”他回答。

    “嗯,下去吧。”

    保鏢人聽到這句話顯然愣了一下,他不明白爲何平時冰冷殘暴的老闆居然能夠就這樣放過了自己,他冷眼看着房間裏四角站着的隨時都可以上來抽出伸縮棒鞭打自己的同事,隨即還是沉默地退下去了。

    哥威把玩着手裏的zippo,咔噠咔噠地,點起了火,又滅了,房間裏安靜至極,四周保鏢的呼吸聲都微乎及微,聽不見,只有哥威手裏的打火機蓋子一開一合着,哥威盯着這火苗,好像出了神,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往事。

    點着的火光明亮着哥威的一腔虛空,失而復得,火機還在,弟弟還在,或許他該爲自己所做的一切贖罪,但只要他不願意,他可以擺脫一切,掙脫一切,報復一切,摧毀一切。

    以前的他是這麼想的。可是現在,他的命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

    以前,他爲自己而活,現在,他要用一切去保護的,是他弟弟。

    喃喃道:“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沒什麼可以阻擋你……哥哥在呢。”

    緬甸語,房間裏,只有哥威聽得懂自己在說什麼,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堅定着什麼。

    ——

    “走吧,我們回家。”

    歐江風一打開門就看見峻川溫柔地不像樣地看着自己,眼睛像是剛哭過,紅着,看着自己,他有些愣怔。

    “你……”

    “嗯?”

    說‘嗯’也說得這麼溫柔……

    “有事要我幫忙?”

    “沒有啊。”峻川甜美搖頭。笑得自己以爲人畜無害。

    “……那你……”

    峻川用食指點了點手上的表:“很晚了,走吧,回去睡覺。”

    歐江風再一次放棄了詢問峻川身體狀況心理狀況的念頭,縱容地點了點頭,伸手將辦公室的燈關了,跟在峻川后頭,往外走。

    峻川往前走了兩步發現身邊沒人,又轉身將他拉上來,用手臂攬着人的脖子,讓他必須適應自己的步伐。

    歐江風在條件反射下就想上手扯,卻只是手指僵硬地動了動,又卸了力氣放下來。沒有擡頭去看峻川,然而頭低的更低,盯着二人的腳尖移動,任由着身邊人帶着自己走。

    這姿勢,不僅顯得峻川強勢,也顯得歐江風也連帶着染上了依賴的煙火氣。

    這真是太不一樣了。

    峻川就這樣攬着歐江風路過張肖亭的工位區,本來虛抓着人肩膀的手握拳往這邊收了收,改成了小臂搭在了歐江風的肩膀上,顯得吊兒郎當,又像是某種宣示。

    歐江風讓我這樣搭肩膀了。親密的。

    反手用食指指節叩了叩她的辦公桌。

    “閨女,下班嗎?”

    張肖亭感激涕零:“爸爸,幫看監控錄像嗎?”

    “……”

    峻川纔想起來他們還有自己派下去的任務要做,突然開始後悔剛纔心情好去擺了一下腿子。

    一時之間,父女對望,相看兩無言。

    “年輕人,血氣方剛,還是應該多熬熬夜,造作一下。我老了~”意思就是你給老子滾遠點。

    峻川拍了拍壓了壓張肖亭瞬間變得佝僂的肩膀,感覺到一種奇特的手感,他有點驚奇:“閨女?挺結實啊!”

    “那是!”張肖亭驕傲仰頭,一臉的囂張,“我散打好歹拿過第一!我一直都有堅持鍛鍊的!”

    “哦~”峻川恍然大明白地拖着長音,“那你這身體應該也算抗造啊!”

    “……”張肖亭滿臉的不相信,他難以相信峻川居然已經冷血到了這種地步,她掙扎般看向歐江風:“歐顧問,人間應該充滿愛啊……”

    峻川聽完突然在她面前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

    歐江風對張肖亭微微笑了一下,用禮貌親切的語氣問她:“還有很多工作沒有做完嗎?”

    “是啊……其實明天做應該也可以……”越說聲音越小,張肖亭賊眉鼠眼地瞟向峻川,對於下班的渴望之情溢於言表。

    “行了!”峻川想了想,決定把這個體恤下屬的表現機會讓給袁方恆,“你去問元芳,現在你歸他管,我管不了你。”

    “好嘞!”在張肖亭的心裏,袁副隊可是比峻川要好說話多了,接到指示屁顛屁顛就去了。

    袁方恆也在看着監控錄像,手裏還拿着手機,像是要打電話的樣子。張肖亭一去,他眼裏立馬解放出來,去看張肖亭了。

    知道袁方恆的答案,峻川也懶得看,攬着歐江風下樓往停車場去了。

    說來歐江風也很奇怪,今天的他顯得格外順從,可以讓峻川離他那麼近,被人晾在辦公室裏也在乖乖等着,峻川攬着他的肩膀他沒有扯開,像一隻貓一樣,傲嬌着,又溫順着。

    在辦公室裏,在開門的那一刻,在聽見峻川說話的那句話的時候,他看着峻川,突然就有種恍然間內心一直埋在深淵處的錯覺。

    像是,他真的有家一樣。就跟以前一樣。

    錯覺吧。

    可能是開門的時候,看見的峻川太帥了。

    一眼就望進去了,瞳孔漆黑,沒有底,讓人想在裏面,躲着,把自己藏起來。

    前面就是停車場了,歐江風認識。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擡起頭,看了峻川一眼,又很快地轉回來。

    可是峻川比他高,匆匆一眼,歐江風只看到了峻川的下巴。他沒什麼想法,好像就是想擡起頭看看,彌補着一點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缺憾。

    峻川一邊掏鑰匙一邊往停車場方向走,卻在某一個時刻察覺到身邊自己攬着的人腳步一頓,歐江風轉回去的那一刻峻川卻將頭扭了過來,只看見了歐江風的鬢角和劉海。

    “怎麼了?”

    “……沒什麼。”

    “有話跟我說?”

    “沒有。”

    “……哦。”

    峻川將車解鎖,在車頭前鬆開攬着歐江風的手,兩人默然地在車頭前分開,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開門,關門。

    歐江風坐定在車座上後,扭過身想去拉安全帶……

    峻川搶在了他前頭。

    他身體越過了界,遮着歐江風臉上的光,欺身過去,手趕在了歐江風的前面,將安全帶的鐵片攥在了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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