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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峻川現在已經感覺自己快失去自己的職業素養了,語氣透着不耐煩,“我們會覈實的,請你們耐心等待,如果真的很想爲你們的孩子要一個公平,你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好好照顧你們的孩子,然後有任何線索一定要如實上報。”最後四個字峻川刻意咬了重音。

    女人連忙點頭,又扯了扯男人的袖子,“我們知道的,我們什麼都說!”

    “好,下一個問題。”

    “誒!您問。”

    “你們說你們的兒子開始變得不對勁,是指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指的是嗎任何方式的不對勁,不單單是指從他們跟你說,他的心情不好,想要傷人,要在這個時間點還要再往前梳,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們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夫妻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諱莫如深的樣子,那個男人猶豫着說話:“其實警官,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孩子到底怎麼了……他一直就待在學校裏,只有週末纔會回來,那件事也是他那個週末回來之後也跟我們提了一嘴才……”

    “嗯,”峻川看了張肖婷一眼,示意她好好記,漫不經心,“怎麼提的那一嘴?”

    男人不說話了。

    “就,就是……”女人說,“就是發生了點矛盾,北北他很生氣,他說我們不關心他,所以說要要出去,嗯……打人,然後……具體是怎麼說的……”女人很害怕地看了男人一眼,男人沒說話,反而哼一聲。

    峻川手機一下振動,在桌下點開來看,是袁方恆發來的。

    女人繼續說,“他說是不是他要殺了人才能入得了我們的眼,才能顯示出他很……他很厲害……”

    “什麼?在你們眼裏殺了人才算厲害嗎?”峻川瞳孔微張,一臉不可置信:“你們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兒子的?”

    “我們……”女人顯然很疑惑,沒反應過來峻川爲什麼這樣問。

    “你們就是灌輸這些思想給你們兒子的?”

    “沒,沒有!”女人矢口否認,手激動地在桌子上亂劃:“警官!我們可從來沒叫過他殺人啊,是他自己說的……他自己說的!”

    “他爲什麼要這麼說?他爲什麼會以爲在你們眼裏殺人才是厲害的,你們到底在他們面前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你們自己不知道嗎?”

    啞口無言。

    半晌後男人嘆了口氣:“警官,我們真的什麼都不會,我們連初中都沒有畢業就出來打工了,好不容易把兒子撫養成人,考上大學,他也不知道他學校學了些什麼,好不容易週末回來了,也不和我們說話,就知道玩手機打遊戲,我們給他做飯洗衣,我們還要看他的臉色,他一個不開心就可以摔上門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面,一天一夜不喫不喝,我們能有什麼辦法?那畢竟是我們的孩子啊……”

    他嚥了口口水,下了決心:“那天……那天就是我,我也就是打了他一下……才……”

    “打了他一下?還說什麼了嗎?”峻川平靜地問道。

    “我們沒說什麼,”男人搖頭,手也捂着半邊臉,好像是在後悔什麼:“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爲什麼,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做,爭吵的時候說什麼都有可能,我就是在問他爲什麼總是不和我們說話,是不是長大了翅膀就硬了……他說沒有,他說他……他居然說情願不要我們這樣的父母,這怎麼孩子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所以……我就……所以我就給了他一巴掌,是啊,那句話難道不值得我打他一巴掌嗎?好讓他清醒清醒……”兩隻手都舉上來搓了搓臉,眼角通紅。

    “清醒……”峻川盯着那男人理直氣壯的臉重複着,繼續說道,“你們知道嗎?你的兒子鄧北,他患有中度抑鬱症。”

    “什麼?”女人突然間激動起來,“怎麼會?我兒子怎麼會得那種病!”

    “中度抑鬱,你們知道是什麼意思嗎?通俗點來講,就是一個人長期處在一個不開心的狀態之中,甚至有自責自罪自殺的傾向……所以問題來了,峻川左右看了他們倆一眼,他爲什麼會患中度抑鬱呢?”

    “這我怎麼知道!?警官,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兒子不會得病的!”

    “他曾在醫院的心理診室就診過,有報告。”言下之意就是峻川沒有搞錯。

    “怎麼會……”男人突然卸了力氣,兩人雙雙靠回到椅背上,嘴裏喃喃,有些悲痛:“我們天天都看不見他,怎麼能知道他爲什麼會得這種病……他怎麼也沒跟我說,怎麼不和我們說呢……”

    “是啊,”峻川也往後靠,心情卻不一樣,眼神透着犀利:“爲什麼沒和你們說呢?爲什麼不和自己的父母說呢?如果說了還會得抑鬱症嗎?如果沒說……這個抑鬱症還會加重,一直到他自殺嗎?”

    男人突然之間覺察出不對勁,顫動着嘴脣問峻川:“警官你……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我不想說我是什麼意思,峻川歪着頭,但我想說,你們的兒子或許真的過得不好。只是,我不知道原因。”

    峻川站起身:“好了,筆錄就做到這裏,留下你們的信息,說給這位女警官後,就可以走了。”

    說完後峻川轉身開門走了,他回到二樓走廊,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前,想開門,手又頓住了。

    轉個身,去往走廊更深處,敲了敲歐江風辦公室的門。

    “進。”

    峻川沒客氣,直接推門進去。

    歐江風擡頭看見峻川,沒有過多的驚訝,只是問:“什麼事?”

    “沒什麼,借你這個地方待待。”

    沒聽歐江風再說話也就當他默認同意了,峻川自顧自地走到窗邊,掏出一支菸來:“介意嗎?”

    歐江風手上寫字的動作停下,扭頭看見峻川指尖的煙,峻川看見他抿了一下嘴脣,之後聽見他說:“不介意。”

    後又加上一句:“少抽點。”

    峻川笑了一下,回答:“好。”但這次還是掏出了打火機將這支菸點燃,背過身對着窗外,將煙霧吐出去。

    他不知道現在歐江風還是否在看着他,可能已經轉過頭去做自己剛纔正在做的事了。

    他總覺得應該要在這裏跟他討論些什麼,什麼都好。他覺得歐江風有一種魔力,跟他說話就能平靜的魔力。

    他說:“哎,你說……會不會真的有孩子恨自己的父母?”

    歐江風覺得問出這個問題的峻川有點不對勁:“……怎麼了?”

    “沒什麼,問問。你不是學心理學的嗎?兒童心理什麼的應該有了解吧,父子間的關係,會不會惡劣到那一種程度……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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