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因緣錄 >第94章 是我的錯
    “不好了!大使回來了!不好了!”侍婢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還在說笑的母女二人又是大笑不止。李氏故意沉下臉說道:“果然不好了,趕快板正些,不要被文武全才的崔大使罵。”

    靜怡忍住笑,說道:“母親若是有膽量,就當面這樣‘奉承’一下父親。”說罷,自己也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真的是不好了!”侍婢帶着哭腔說道。

    李氏詫異道:“怎麼不好了?你在這裏亂語什麼?”

    “他,他受傷了!”侍婢着急地說道。

    母女二人立即大驚失色,李氏眼淚瞬間淌下,問道:“快說!傷在哪裏?爲何受的傷?”

    “只見大使被攙扶進府,腰腹間都是血跡。其它還不知曉,先來稟告夫人。”侍婢哭着回道。

    “現在他在哪裏?”李氏又追問道。

    “前面被人接去大堂,說是接旨去。”侍婢答道。

    李氏也不再顧忌,立刻就跑去大堂,靜怡哭着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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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下:制天秩者,必在於賞功;尹王都者,是先於舉德。朝散大夫、守左散騎常侍、持節河西節度、經略、支度、營田、九姓、長行轉運等副大使、知節度事、判涼州事、赤水軍使、上護軍、攝御史中丞、賜紫金魚袋崔希逸:

    深識宏才,清標雅緻。明無不達,懸朗鑑於胸懷;斷則有餘,錯盤根於掌握。頃膺邦選,爰委兵權,能行上將之謀,略獻西師之捷。寵其命服,俾葉於酬庸;鎮彼神州,更期於表則。可銀青光祿大夫、河南尹,勳如故!”傳旨中使朗聲念着敕詔。

    拜伏在地行禮靜聽的崔希逸一動不動,腰間傷口流出的鮮血,浸溼了他的衣袍。

    李氏與靜怡在大堂的隔窗後看在眼裏,都不禁淚流不止,只是強忍着悲痛不敢出聲。

    中使宣示已畢,趕緊命人攙扶起崔希逸,問道:“崔府尹何以至此?”

    崔希逸勉強笑道:“還好只是小傷。有個叛逃兵士……,只怪我自己不小心。呵呵,怨不得別人。”

    窗後的李氏剛要怒罵,又使勁忍住。她再回頭,靜怡已悄然離去,自己也趕快追去。

    “多謝中使傳旨,我即可啓程。”崔希逸拱手說道。

    “按制應是騎馬,日行百里。但崔府尹現在受傷,如何是好?”中使擔心地問道。

    “無妨,這點小傷算得什麼。”崔希逸欲顯示一下自己並無大礙,就轉動一下身子,笑着說道。

    中使仍然看見他的眉頭緊鎖,身體痛得不停顫抖,只得嘆氣說道:“這樣罷,崔大夫今晚稍作休歇,明早我們啓程。您直接去往洛陽,我回去交旨。您現在不能騎馬,我就回稟您身有小恙。按乘車日行五十里計程,您看是否可以?”

    “崔某感激不已。”崔希逸若不是疼痛難忍,怎可說此軟話。

    讓同僚安排中使去驛館休歇、招待,崔希逸又找來醫師過來查看傷情。

    醫師清洗傷口、敷上藥貼後說道:“節帥傷勢不止是劃傷,是刺透了皮膚的。雖然沒有傷到內臟,也需靜養的。”

    崔希逸道謝後,默默地緩緩走回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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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通幾人快速奔回涼州,段晏拿着進城書牒等候在城門處。見到幾人,他急忙上前問道:“殺死他了?”

    仲雲慶和嵬飛猿面色冷峻,默不作聲。

    段晏又問宋通:“宋六,殺死他了沒有?”

    “讓他跑了!”宋通低着頭小聲說道。

    “他說了什麼?”段晏愣了一下,再追問道。

    “沒有遇到他!”宋通恨恨地說道。

    “哦,這也好,也好。”段晏連聲說着,心想“沒有殺死他雖然遺憾,但他逃走了,終究比說出自己參與謀劃好些。”

    “好什麼!”嵬飛猿吼道。

    “我是說,你們平安回來很好。”段晏知道幾人心裏煩躁,再勸慰道,“不要管他了。陳暉屍身已經找到,一刀斃命的,應該也沒多受罪。”

    宋通恨不得給他一腳,喝問道:“將他屍身是否清洗入棺了?”

    “都已安排好了,是節帥吩咐的。”段晏點頭答罷,再嘆口氣繼續說道,“節帥已經接到敕書,傷口也已處置。還有那些馬匹只有些擦碰的小傷,都還算好。全帶回馬場中,一匹也不少。明日也有人專門押送它們去長安。”

    宋通平靜下來,致謝道:“段兄,還多虧了你相助的。駱駝腳力的確很好,那火藥也很有用場。”

    “都是小事,不用再提。反正也得不到賞賜了,明早我們就要啓程去洛陽了。”段晏苦笑着回道。

    仲雲慶和嵬飛猿相互看了一眼,說道:“我們去向節帥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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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拉着呆呆坐着的靜怡的手,哭道:“怡兒啊,此事怪不得你。你不要傷心,或者你就哭出來罷。”

    靜怡默然坐着,心如死灰。心裏不時浮現阿史那博恆的幻象,一會兒是和藹可親的呆漢,一會兒是威嚴勇悍的金剛,一會兒變成了期期艾艾癡情看着虞姬的項羽,一會兒又變成了地獄的惡煞……

    “怡兒,怡兒!”李氏呼喚道。

    靜怡轉過頭,看着母親,彷彿母親的模樣也在模糊起來。

    崔希逸緩慢地走了進來,李氏趕緊過去,哭道:“夫君,這是怎麼回事啊?”

    崔希逸坐了下來,不知如何開口。

    靜怡的眼淚終於再次流下來,剛要說話,卻被崔希逸制止了。

    崔希逸輕聲說道:“是我的錯。我也察覺到一些,但還是沒有太過在意。又覺得若是有事,也會是我去洛陽以後了。我本想把他留在洛陽的,卻沒有料到這個莽漢也很有心計。是我大意了。”

    “父親不必如此說,若不是怡兒摻在裏面,父親或許早就嚴查他了,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靜怡哭道。

    “作爲萬里邊疆的主帥,還能把過失推在女兒身上麼?”崔希逸自我解嘲道,“是我老了,早就應該卸任此職了。”

    李氏哀嘆着說道:“不要提了。總之,沒有發生大事故就好。可是,夫君這樣怎麼趕路啊!”說着,又是心疼不已,她不斷哭泣拭淚。

    “節帥,擒阿史那博恆的傔從回報!”侍婢進來請示。

    “擒到了沒有?”崔希逸急問道。李氏在那邊咬牙切齒,靜怡只是低頭垂淚,顯得忐忑不安。

    “說是沒有找到。”侍婢小心地答道。

    “好,我這就見他們,讓他們在大堂稍候。”崔希逸撐住桌案,緩慢地站起身來。

    “還要親自去麼?”李氏過來勸阻道。

    崔希逸擺手示意不要阻攔,就慢慢向外挪動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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