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因緣錄 >第117章 不敢娶她
    宋通將崔希逸賞絹還了段晏之後,也還換回一千餘文緡錢。

    “路途雖然很遠,但還是夠用的”宋通這樣盤算着,就放心地帶宋義騎着馬,自洛陽南下。

    出了了伊闕關,他們經過汝州,就進入了魯山、伏牛山的山麓隘道中。

    “怎麼這麼高的山啊。”宋義坐在身前,不停地問道。

    “哈哈,這還不算高呢。到了我們的家,你看到就知道什麼是大山了。”宋通笑道。

    “怎麼總是要過河啊?”宋義又問道。

    “這水算什麼,到了我們的家,你看到就知道什麼是大江了。”宋通答道,心裏想起賀遠至,又緩緩說道,“天下都是這樣的,都是這樣山水相連的。”

    “義父,我累了。”宋義說道,“到了哪裏了?”

    “不是剛歇過麼?”宋通笑道,“出了伏牛山,前面是鄧州了。”

    “我們那裏都是田地,看到這些山,就害怕。我就想,就想阿孃了。”宋義抹着眼淚說道。

    宋通心裏也想起陳暉,很是難過。又見宋義不停抹淚,他只得勸說道:“我們也不是住在山上的,也是城裏,不要害怕。”

    “還是想她了。”宋義低聲說道。

    宋通打岔道:“宋義你看,古時,這裏號稱‘三鴉路’。傳說是東漢的開國皇帝劉秀,帶兵行軍在這片大山中迷了路。但是,他被三隻烏鴉連續引導着脫險了。他和我們現在走的一樣,都是順着前面的白河走到了南陽郡,也就是現在的鄧州。我們現在從山谷穿過,當然都是行商官差等行人,但要打仗起來,這裏是重要的關隘了。這條路過去曾有過數次自中原發兵奇襲南陽,直至荊襄等地的……”

    宋義聽得疲憊,只覺得犯困,在馬上搖搖晃晃。

    “好的好的,義父也有些飢渴。快了,我們就到前面,找個店家休歇。”宋通趕緊接着說道。

    擔心宋義在馬背上睡覺着涼,宋通又說笑道,“我們剛纔從汝州過來,那裏的杯碗做得極佳的!若是配上我們家鄉的茶葉來喫,那纔是最好的享受吶!淡青色的茶碗,襯托着烹好的翠綠色的茶碎,上面還浮着一層厚厚的白色茶膏……。看一看心神愉快,聞一聞就是肺腑清爽,喝一口就是神仙也比不上嘍!只不過,瓷茶碗不能容易得到,誰要義父捨不得買呢?”

    “義父,我長大掙來緡錢,買來一個給你用!”宋義說道。

    “好!”宋通答應着,感動得眼眶溼潤,又舒心地大笑不已。

    好容易找了店家住下,哄宋義睡着了,宋通也累得不行,躺在一邊。沒睡多久,宋義又是說起夢囈來。宋通聽他說得急躁,起來查看,心道“壞了,娃兒發熱了!這是剛離家着急的。”

    他趕緊去找店主人,求醫問藥。

    店主人爲難地說道:“這大半夜去找醫師來,恐怕破用也多些。”

    宋通急着說道:“不怕,只是快些請來。”

    店主人去請醫師,自己先找布巾蘸冷水敷在宋義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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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啊,不孝兒段晏活着回來了!”段晏進到家門,對着父親哭拜在地。四下裏親眷鄰里都來相問,紛紛豔羨道:“還是可以的,也讓我家兒應募當兵去。不僅減免租絹,這段三郎還拿回三匹絹來呢!”

    親鄰逐漸散去,段晏心情也平復下來。看着衰老的父親和已經十八歲的妹妹,四壁空空的家室,他堅定地說道:“爹爹,我必爲段家掙下許多財帛出來!”

    段翁問道:“掙出多少來?”

    “掙出,”段晏也想不出來多少才能讓爹爹驚喜,就說道,“爹爹,我們家裏頹敗不堪,連屋頂上做飯出煙的煙囪,都是歪的。我必讓我們的煙囪裏的煙,直直地竄上長安城的天空。”

    段翁想不明白,妹妹段秀娘笑道:“爹爹,哥哥是說,要掙出到長安買房宅的錢來!”

    “呸!”段翁怒道,“三匹絹是很多了,可是就敢做白日夢麼?”說罷,氣喘不止。

    段晏趕緊相勸,又問道:“阿妹,你不是許給鄰村的那個窮秀士郎儉了麼?定下婚娶的吉時沒有?”

    段秀娘紅着臉不說話。

    “有什麼害羞的呢?男婚女嫁,……”段晏話未說完,父親又是咳嗽着罵道:“就你會說話?你走了倒還清淨,纔回來就氣我們!那人窮困,倒也是好人家。秀娘好歹也要陪嫁一些,否則實在難看!”

    有一陣咳喘過後,段翁繼續說:“卻拿什麼陪嫁?我這喘病卻又不好,用雞蛋換了幾文錢,也就買藥來吃了。這些難過事,都要怎麼解開?用你那長安宅院的煙囪麼?”

    罵罷,段翁更是覺得呼氣不暢。秀娘趕緊扶着爹爹躺下。

    段秀娘說道:“兄長也先勿着急。郎儉,他還是想去長安再去考進士的,等他考完再說不遲。”

    段晏看着身邊的三匹絹,再看看父親和小妹,心裏甚爲傷感。正要嘆氣,突然想起來什麼,他拍腿叫道:“都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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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又不好走路,快一個時辰,醫師纔在店主人的陪伴下過來。看過之後,與宋通又交談幾句,醫師說是“娃兒路上着了風寒,再加上初次離家,心火太大,所以如此嚴重。”

    宋通急道:“如何救治呢?”

    醫師回道:“劣藥慢些,好藥肯定好得快些。軍將要什麼樣的呢?”

    宋通氣道:“肯定是好藥了。你救人,我又不是沒有緡錢給你。”

    醫師猶豫地說道:“連帶看病和湯藥,需用一百文。”

    雖然捨不得,但也不能看着宋義再受折磨,宋通答道:“你快些用藥就是。”

    湯藥煮好灌下,宋義卻又嘔吐起來。宋通心疼地說道:“我兒,這是爹爹的一百文。好歹在你肚裏多待一會兒。”

    摸着宋義的額頭還是燙手,宋通又着急地說道:“還是很燙手啊!”

    醫師無奈地說道:“這娃兒腸胃也是飲食不適,藥都吐出來了。”

    “那又如何纔好?”宋通追問道。

    “我鍼灸、艾炙一起罷。”醫師說道,“只是另用五十文,你看如何?”

    “那就快請罷!”宋通着急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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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雲慶和可斡朵利,與嵬飛猿、契苾烏及坐在帳中說笑。雖然分別時間不算長,幾人還是一邊聊着同袍往事,一邊或者慨嘆或者說笑。

    仲雲慶耿耿於懷地說道:“那日若不是宋六攔阻,已經殺了阿史那博恆,爲賀十一報了仇的。”

    嵬飛猿嘆口氣說道:“沒有殺他雖然可惜,但宋六兄奉有節帥令,也是不得已的。仲雲兄不要再掛懷了,那賊人好生在塞外過活就罷了,若是被我等再遇上,必要他性命的。”

    “這樣容易麼?我們出到塞外作戰也少。而且,那賊人也不是輕易就能對付的。”仲雲慶恨恨說道。

    “可斡朵利,你怎麼不說話?是還在惦記那個賊人麼?”契苾烏及問道。

    “沒有,沒有。”可斡朵利連忙辯解道,“阿史那的確是武勇的,可惜讓他跑掉了。”

    “還要憐憫他麼?他與那崔靜怡相好,但是現在節帥已死,崔靜怡又削髮爲尼,也定是與那賊人相關了。”仲雲慶罵道。

    “崔靜怡出家了?”幾人都很喫驚。

    “這樣的男女姻緣哪裏去找?!這個阿史那隻爲自己,卻害苦了節帥一家。”仲雲慶恨道。

    說起“姻緣”,嵬飛猿想到了拓跋忠的女兒拓跋旋花,心裏不禁發笑“我不敢娶她,不如成全仲雲兄。他既是單身,又還很是正直,可以託付表妹終身的。”

    說着,嵬飛猿就正色對仲雲慶言說了拓跋旋花的事。

    聽了嵬飛猿邊笑邊說的表妹的驕悍,仲雲慶也紅着臉說道:“我,我也不敢的。”

    幾人都是“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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