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地方啊？”宋義問道。
“就是張飛阻斷曹操大兵追襲的當陽縣嘍！三國時，蜀漢的昭烈皇帝劉玄德，當然，他那時還未做皇帝的。他接連大敗，被曹孟德追擊得狼狽不堪，他的妻、子都陷落敵陣中。他的大將張飛以數十騎兵搶回了他的娃兒，又還令兵士們在身後揚起塵土，讓人以爲有埋伏。曹孟德的兵將一時不敢再追，劉玄德也就有了逃跑的時機。”宋通津津有味地講着，“張飛真是虎將啊！”
“這個曹孟德真是太好騙了。”宋義覺得無趣，又說道，“義父，到了當陽，你告訴我張飛是在哪裏揚塵土的，好嗎？”
“哈哈。”宋通不禁大笑道，“事過數百年，現在哪裏還有人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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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的確有大批迴紇使者從西北方向來！”曹世宇稟報阿史那博恆道。
“左殺判闕特勒說，要把回紇人都攔截回去的。”阿史那博恆說道。
“我看不能這樣，我們只做個樣子也就好了。”曹世宇說道。
“爲何？”阿史那博恆問道。
“我們離唐境太近，在這裏駐紮還好，若是一旦生事，恐怕唐兵會來剿殺我們！”曹世宇但心地說道。
“我怕麼？”阿史那博恆不屑地說道，“走！”
“你不是說永遠不與大唐爲敵麼？”曹世宇急道。
“我又沒有搶、殺大唐人。”阿史那博恆說道。
“我說了，你在這裏搶回紇人，距離大唐邊境太近。唐軍一定前來廝殺，那樣的話，還不是要打起來麼？”曹世宇勸說道。
“那麼，闕特勒那裏怎麼回覆呢？”阿史那博恆問道。
“就這樣：我們去截擊回紇人，把他們的人扣下幾個。然後我們這邊化妝幾個摻進去，隨同進入唐境，我也算其中一個。”曹世宇說道，“聽說粟特人已經回到了靈州附近的宥州那裏，我也想去看看我爺爺、阿媽、小妹在不在其中。另外，闕特勒不也是令我們有機會去打探，以便挑唆他們鬧事的麼？”
阿史那博恆看着曹世宇，把他看得後背冒汗。曹世宇剛要再解釋，阿史那博恆說道：“原來這裏面也有你的念想。好，這事就由你做罷，只是記住不可生事。只是先請示闕特勒，讓他送些肉食、麥粟來。總不能這樣被他驅使，卻沒有一點回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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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雲慶、可斡朵利前來告別，嵬飛猿、契苾烏及和拓跋忠都很不捨。可斡朵利和契苾烏及更是說個不停，相互叮囑珍重。
拓跋旋花終於壯着膽子開口道：“阿爸，我也想去塞外看看。”
拓跋忠嗔道：“那怎麼可以！我們不是到塞外浪蕩去的！你若是去到豐州玩耍幾天，我還是放心的。但是，我們是要到呼延谷外接應朝貢的回紇人，還是有些危險的！”
拓跋旋花跺着腳央求道：“阿爸，旋花都多大了，我也是弓馬嫺熟的。再說，我還是扮作男兵就好了。我就站在隊伍裏，也不敢說話、也不敢亂動的。求你讓我去罷，以後更沒有機會了。”
仲雲慶也勸道：“旋花，你昨日就跟我說這樣講了，今天阿叔是不是不同意的？還是不要去了。”
“你只是瞧不起我了，小心我，”說着，拓跋旋花又要掄起馬鞭，仲雲慶趕緊閃到一旁。
拓跋忠看着發笑。旋花看見父親展顏，更加拽住他的胳膊不斷央求。
嵬飛猿笑道：“小妹真應該早些年出生。當年本朝高祖皇帝的妹妹長陽公主，就招募了一支女兵隊伍，還真的建立了大功。小妹若在那時，必也能揚名天下，豈在鬚眉之下！”
嵬飛猿閉嘴也來不及，也站到一旁。
“也好，我拓跋忠的女兒，去塞外吹吹風算什麼！”拓跋忠也豪氣大發，又說道，“仲雲慶，你奉命去塞外迎接，我只是聽令在關內等候。旋花的安危就託在你身上，若旋花傷了頭髮一根，你就小心！”
仲雲慶知道已經推脫不掉，只得說道：“阿叔，我仲雲慶絕不會讓拓跋旋花有危險的。她若傷了一根頭髮，仲雲慶必是已經死了的！”
拓跋忠點頭稱讚道：“月支出了你這樣的好漢子，大唐有你來做邊兵，都是榮耀的事！旋花就跟去罷。回來後，我跟旋花阿媽商量你倆的婚事！”
拓跋旋花不再哭哭啼啼，立即轉悲爲喜，抱着拓跋忠不斷稱謝，又拉起脹紅了臉的仲雲慶跑出帳外。
拓跋忠心情大好，說道：“真是羨慕他們啊！尤其是羨慕仲雲慶，能夠有這樣的福氣，找到這樣好的娘子！你嵬飛猿沒有這個福分了。”
嵬飛猿趕緊施禮道：“叔叔，我實在是後悔萬分的。不過，旋花與仲雲慶真的很般配。”
帳中之人都是歡笑呼哨。
拓跋忠笑道：“你在宥州這裏，還要精心些，幫粟特兄弟安頓好。”說罷，他擺手讓其他人出去，只留下嵬飛猿。
拓跋忠小聲對他說道，“那邊山谷中的鹽滷泉水，我已派人開始煮制。你可以去找時機過去查看，我也跟那邊的人說過了。”嵬飛猿低聲答應。
可斡朵利跟着衆人說笑，心裏卻飛到了萬里之外。他想起阿爸曾經對他說過的“我們這一支屬衆，是從突厥之北的廣寒之地，因爲部族間，或者與外族不斷爭鬥，而逐漸遷移到了漠南地區。但在漠南地區又不斷被突厥人欺凌，我們只好流浪到了唐境邊緣。唐人接納了我們，使得我們有了強大的保護。”
但是阿爸和幾個叔叔，還是在和入侵的突厥人的戰鬥中死掉了，自己也就隨難民流落到了唐境。四處投親不遇，又到了涼州，想找曾與叔父相識的阿史那博恆投靠。後來被阿史那博恆利用，卻是被宋通、賀遠至收服。
自己雖然惱恨阿史那博恆，但內心深處，還是認可他的英雄氣概。但他殺害同袍，是自己絕不能允許的事，因爲自己也是唐人救助的。沒有唐人，自己是活不到今天的。更何況，那個不明緣故死去的好兄弟索敏達，是那樣的崇拜賀遠至。而頗重情義、爲人豪爽的賀遠至，正是被那個惡人阿史那博恆害死了。
“我還是應該要回去草原的。”可斡朵利暗道。自己跟隨仲雲慶來到豐州，就是因爲這裏離邊境近些，可以更多感受來自塞外的長風。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像飛在天際的鶻鷹那般，翱翔於草原之上。
這豈不是與阿史那博恆是一個想法了麼？不是的，他是叛逃的，他殺了同袍叛逃的。自己只是想平靜地返回，但是能夠做到麼？
可斡朵利不敢再想，只是轉念道“此次可以到塞外親身感受一番，也是好事了。”
阿史那博恆死在逃亡的路上了麼？應該是死了。接連的沙漠，野獸出沒，水源稀少，又有唐兵的巡探暗鋪，他們必定是死在了沙漠裏了。
這樣想着，可斡朵利的心裏慶幸自己沒有跟隨他外逃。但他心中又隱隱有些遺憾，是什麼呢？“阿史那博恆既然是勇猛無敵的，我若能親手殺了這樣的人，才真的配作草原的英雄！”可斡朵利想了許久，終於想得明白，心中暗自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