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因緣錄 >第134章 的確可憐
    骨力裴羅與阿史那博恆喝得大醉,早上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被十幾個武士看押在帳內。他大驚問道:“這是何意?”

    武士中一人說道:“聽好了,我只跟你說這一句,再多說一個字我們都要被阿史那將軍處死。他說‘這個人不是骨力裴羅,但還沒考慮好是否殺死他,就讓他在這裏先待着。如果他想逃,立即就殺死!’”說罷,十幾人都像石刻木雕一般,不再說話,只是目光不離開他。

    骨力裴羅長嘆一聲道:“我真是輕視了這個貌似莽夫的人,沒過幾天就被他困在這裏。只不過,我懷中的珍寶卻是無用了。”

    武士們見他還想誘惑他們,從而尋機逃跑。立即有人上前,也不說話,揮起馬鞭,在他背上狠狠地抽打了一鞭,然後又怒目而視着他。

    骨力裴羅心知已經沒有逃脫的可能,只得悶頭坐在氈墊上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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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去隔院的張司倉那裏一會兒,你爲什麼又要打宋義?”宋通揪着宋十郎的耳朵問道,“欺負人很好玩麼?”

    “哎呦,哎呦。”宋十郎被揪得疼痛,眼淚都淌出來了,哭喊道,“是他總要搶我的喫食!”

    夏氏趕出來叫道:“宋六快鬆手,不要欺負我娃兒!”喊罷,上前“救出”十郎,給他揉耳朵,又叫道,“宋翁來看,都把十郎的耳朵揪紅腫了!”

    宋通笑道:“不要喊了,省些力氣,就要喫飯了!”

    一大家人圍在一起,即便是喫飯,也是吵鬧不停,孩子們哭叫不斷。

    蔡三郎埋怨道:“不是說剩下二百多文麼?怎麼還是沒有酒肉喫?”

    孟氏低唸佛號道:“沒有葷血最好。”

    夏氏嘟囔道:“娃兒們都在長身體,怎能沒有葷血?”

    宋通趕緊勸道:“剩下的緡錢不多,還要節省買米。過幾日,等我上值了,立即就與家人慶祝。”

    蔡三郎突然想起來問道:“你回來時騎的馬匹,每日也要草料喫,也要破用緡錢。這都可以到州府去呈報,能夠退還的!”

    宋通說道:“我回來能有馬匹讓我騎乘,已是格外施恩了。再說,馬兒喫料,每日並不一定,我又與宋義同乘而回,實在難爲情去呈報。”

    陸玉嗔道:“這有什麼難爲情?還替同袍養子呢,朝廷也是不管的。”

    “亂說什麼?”宋通覺得被糾纏得不堪,就大吼道,“宋義之父是我好友,我當然理應照顧!”

    宋翁拍案道:“這是家裏!容得你吼叫麼?”

    宋通趕緊賠罪,放下碗筷說道:“孩兒不敢,只許父親……”覺得說得不對,還沒改口,衆人都大笑起來,只有宋翁悶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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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忠指着前面的綠油油的草原說道:“使者請看,這裏就是陛下爲粟特兄弟重新安置的家園——宥州!”

    使者看着大小城廓坐落在平緩如波浪起伏的山谷間,白色的氈帳散落在綠色的草原上,不禁讚道:“真是太美了!與塞外並無差別。”他又下馬俯身查看,接着讚道,“這裏的草也很好,很適合牲畜啃食。這裏真的太好了!這是上天賜予世間的寶貴草場,是粟特兄弟的福氣啊!”

    曹世宇也在暗中四下張望,心裏着急道“即便爺爺他們安然無恙,這樣大的草場,又到哪裏去尋找他們呢?”

    回紇使者又道:“我們今晚就住在這裏,與粟特兄弟歌舞,是否可以?”

    拓跋忠笑道:“正要邀請使團留下暫歇呢。”說罷,對拓跋旋花說道:“你去找嵬飛猿,讓他帶着契苾烏及他們安排一下!”

    拓跋旋花不敢多說,只低聲粗氣回道:“喏!”就趕緊打馬去找嵬飛猿。

    曹世宇心中叫苦“剛躲開仲雲慶和可斡朵利,卻又要提防嵬飛猿、契苾烏及。哎,他們怎麼也在這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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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色剛剛暗下來的時候,草原各處就都點起了熊熊的篝火。回紇使團諸人也分散坐在各處,與粟特人一起喝酒、歌舞。

    曹世宇不敢與使者坐在一起,害怕被那個圓形人羣中的嵬飛猿、契苾烏及認出來,但也想聽聽他們在這裏的情況,也好回去找機會向闕特勒彙報。尤其是他發現,那個女扮男裝的家侍衛也坐在嵬飛猿身旁,兩人還不時小聲說笑。他心裏想道“這女子明明和仲雲慶眉來眼去,此時又與嵬飛猿說笑,可見不是什麼好女子。”也是好奇,他就坐在他們旁邊的篝火旁,還是壓低了帽檐,悶頭喝酒。

    突然,嵬飛猿起身喊道:“錦玉,我在這裏!”一個穿着粟特衣袍、梳着長辮的年輕女子,本來是往這裏走,但聽到他大聲喊叫,又難爲情地站在遠處不動了。

    “錦玉?當年我阿爸給新出生的小妹起名字時,曾經笑道‘我們粟特人都是經商的奇材,我的孩子日後必然是生活在錦緞、美玉環抱之中,就叫她錦玉罷’。難道有這樣巧的事麼?”曹世宇不時偷眼觀看着那邊動靜。

    只見嵬飛猿撇下身邊那個對他說笑的假侍衛、真女子,站起身,笑着大步跑去,說道:“錦玉,這樣害羞麼?”

    錦玉低聲說道:“這樣多的人,你大聲喊叫什麼?我的麪皮都被你傷到了。”

    “我看看哪裏傷了?”嵬飛猿已有些醉意,裝作擔心地上前。錦玉嚇得趕緊後躲,說道:“你要做什麼?”

    “哈哈,我只是和你說笑的。我哪裏敢對你做什麼?”嵬飛猿笑着賠罪道,“我邀請你來參加這裏的聚會的。”

    “這裏都是接待回紇使團的人,我怎能陪坐呢?真是的,你腦子也不好好想想。”錦玉生氣地說道。

    “好好,是我考慮不周,我送你回去。”嵬飛猿趕緊說道。

    “又不遠,我自己回去好了。你還要在這裏照顧客人的。”錦玉說道,“你不要再多喝了,喝醉了有趣麼?”

    “好,我絕不多喝了。”嵬飛猿認真地說道。

    看着錦玉的身影在幾處篝火間穿過、消失,嵬飛猿放心地走回人羣。

    錦玉偶爾回頭看看嵬飛猿,直到找不見了,也就安心地往自家的氈帳走去,並未察覺到身後不遠處,有一人悄悄地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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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苾烏及在粟特人的營地巡視着,想着自己的心事“可斡朵利跟着仲雲慶,自然是可以方便去豐州外面遊耍一番。自己既然跟隨嵬飛猿,也要盡好職守,不要有什麼意外。恪盡職守,也是宋阿兄經常提起的。他跟節帥去了洛州,聽說節帥已經離世,宋阿兄也回去故鄉了。不知何時我們才能再會,不知是否還能再會。無論怎樣,能夠做到宋阿兄那樣既能嚴奉職責,又能寬厚待人,就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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