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因緣錄 >第152章 押解上路
    “又回到宥州了!真快啊!”拓跋忠笑着對回紇使者說道,心裏卻早就巴不得再快點纔好,快些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拓跋旋花。

    使者說道:“是啊,是很快的。只是還要麻煩將軍護送我們到塞外。”

    “應該的麼。”拓跋忠答道,“使者再在這裏歇息幾天罷。”

    “不行的,我們也要急着趕回去。”使者答道。

    “那也要在此駐營了,天色已晚。”拓跋忠笑着勸道。

    曹世宇心裏惦念爺爺、阿媽和小妹,聽見使者這樣說,心裏很是傷心,只好暗自勸慰自己“以後我再找機會過來。如果爺爺同意,我就接他們去到塞外,更加快活的。”

    骨力裴羅悄悄對他說道:“不要想逃跑,我們人多,你跑不了的!或者,我只要喊一聲,唐兵也就要了你的命!”

    曹世宇趕緊回道:“我哪裏想跑了,也想着趕快出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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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瓜洲了!下船罷!”船主人喊道。

    “不是可以直接到揚州麼?”梁仲問道。

    “沒看見瓜洲這裏正在新修河道麼?你家鄉在揚州的揚子縣,就在北面不遠,找輛牛車過去很方便的。我們還要繞行運河,還遠吶。”船主人說罷,又笑着說道,“過不了多久,等伊婁河道修繕完畢,就可直達揚州,省卻好幾十裏的水路!那就真便利了!”

    梁仲聽他這樣說,也就道謝下船,站在瓜洲渡口四處張望。只見不遠處,數以千計的民夫在官吏的指揮下,挖土搬石、推車挑擔,忙碌不停。

    梁仲走向一個站在土壩上,胥吏模樣的監工者問道:“請問官家貴姓?這是在修什麼渠?”

    “我是伊婁河埭監呂默然。”胥吏看了他一眼,接着說道,“長江沖刷下來的泥沙,在這裏堆積得太多,影響了南岸去往揚州的水路。而且去往揚州也太過繞遠,多有不便。潤州刺史、江南東道採訪處置使齊澣,主張自此開通一條河道,以便直達揚州。就是現在修的這條伊婁河,開挖整治已近四年,就要完工了。”

    “請問這裏就是揚子縣麼?”梁仲問道。

    埭監呂默然答道:“揚子縣屬境也很大了,你又是什麼人?”

    “我自小就被父親帶至軍中,相別二十餘年重返故鄉。”梁仲答道。

    “哦,真是不易。這裏是瓜洲,又因水流分散,也稱沠洲。”呂默然又問道,“你家是哪裏的?”

    “揚州揚子縣江濱鄉鳳儀裏鳴川村,我是梁仲。”梁仲答道。

    “鳴川村?此次興修伊婁河道,正經過鳴川村。那裏的人都四散遷居了,不知道你還有什麼親屬麼?”呂默然思索了一會兒說道。

    “啊?”梁仲吃了一驚,又問道,“我現在已是父母雙亡。先前聽父親說,家中也沒有什麼親眷了。”

    “好可憐。你既是從軍中歸來,還是先去揚子縣署衙,找司兵署去問罷,如果不行再去找揚州的司兵參曹。他們應該可以安置你的。”呂默然說道。

    “多謝呂兄。”梁仲再次施禮,又在這人的幫助下,找個驢子僱來騎着,讓趕驢人帶着趕往揚子縣城。

    一路上只見伕役們勞作在塵土飛揚的伊婁河道工地,但是左近的人煙卻是少見。“左近的民戶,必是因爲開挖河道而遷走了。”梁仲暗道,“梁和、梁仲若是回來,也是不能辨認出來自己的居所了。只是,河道修好後,又必是更加熱鬧境況的。”

    他正在茫然趕路,耳中聽得鐘鼓聲鳴,一所古剎出現在遠處的綠樹叢中,高大的佛塔已即將隱身於夕陽中。

    梁仲趕到揚子縣城,天色近晚,署衙也已不再處置尋常事務。他只得先在附近找個客店住下,明早再趕去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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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陽才升,宋通就與家人道別,和張澤一起趕往署衙公幹。剛進司兵署衙,就看見章途安焦急地在那裏轉着圈等候。一見宋通,章途安趕緊過來,臉色發白地說道:“參軍,不好了!”

    宋通一驚,問道:“什麼事不好了?”

    章途安說道:“早上過來,我看見歸州番值的侍衛跟我說‘沅水那邊真的鬧起來了。歸州府衙,已經接到聚攏團結兵助剿的通牒!’”

    宋通不待他說完,哈哈大笑道:“這是好事啊!我們立功的機會來了!”

    章途安聽他這樣說,愣在那裏,想到自己的慌張失措真是羞愧。

    宋通拍拍他的肩頭說道:“我不是早就說過了麼,朝廷讓我們練兵,必有用武之地的。不要怕,我們一起應對!走,召集兄弟們到校場!”

    章途安轉身召集兵士,宋通笑着說道:“張七兄,這不就真的來了機會麼?”沒聽見迴應,他轉頭看,卻見張澤緊鎖眉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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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紇使團踏着還帶着夜間露水的青草,在朝陽的輝照下出發不久,就在山谷中遇到了面色冷峻、帶着十幾個唐兵的嵬飛猿。

    曹世宇看見嵬飛猿攔住去路,心中不停打鼓“這是還要檢查麼?上天,趕緊檢查了回紇人,讓我們快點上路。”

    拓跋忠喫驚地問道:“嵬飛猿,你這是做什麼?”

    回紇使者也趕緊問道:“軍將,我們的牒文都已經查驗過了,這裏還有大唐兵將隨從。貨物也都經過了刑部、兵部官員的查驗,都已封好。你這是做什麼?”

    嵬飛猿並不答話,只是大聲喊道:“殺害同袍、叛逃境外,曹世宇,你還能躲到幾時?”

    曹世宇當即覺得腿軟,幾乎站立不住,身邊的骨力裴羅趕緊扶住他。

    嵬飛猿喝道:“曹世宇,出來講話,不要攪擾了使團!”

    曹世宇見已躲不過去,只得邁着顫抖的腳步,走向嵬飛猿。骨力裴羅心想“這個曹世宇不能有事,我還要他去換斡迪呢!”他就大聲喊道:“軍將,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捉我們使團的人?”

    嵬飛猿稍一拱手,說道:“此人爲何藏匿於使團中,我的確不知。但他分明就是殺害我的同袍後,又叛逃大漠的涼州故節度使崔公的傔從曹世宇!”

    曹世宇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嵬飛猿,你這樣糾纏……”話未說完,骨力裴羅趕過來低聲說道:“不要承認自己身份,不要講話!”曹世宇一聽,只得住口不言。

    嵬飛猿喝道:“將他綁縛起來,送往靈州節度使府衙勘問!”

    “喏!”身邊如狼似虎的唐兵跳下馬來,衝上前捆綁曹世宇。

    曹世宇看見一人眼熟,那人已經笑道:“曹世宇阿兄,還認得契苾烏及麼?”

    曹世宇低頭不語,任他們將自己雙臂捆縛起來。

    嵬飛猿喝道:“押走!”

    “慢!”骨力裴羅大步上前,說道,“他既往有何罪惡我也不知,但他現在既然身在使團隊中,怎能如此對待?或者,我們到了塞外,任由你們處置!大唐境內,豈能這樣對待賓客?”

    拓跋忠看見這場面,知道嵬飛猿心中憤怒,自己也覺得曹世宇可惡,就只作旁觀。

    嵬飛猿說道:“使團數千裏來到唐地,豈能藏污納垢地來去?大唐律令,怎敢違逆!曹世宇罪惡難饒,必要他伏法!”

    曹世宇萬念俱灰,衝着骨力裴羅點頭示意。骨力裴羅近前,曹世宇低聲說道:“你就告訴阿史那博恆,說我罪該萬死,與你們無關。他必會放了斡迪的。你不要管我了。”

    骨力裴羅本來也是絕望,但見曹世宇此時這話頗爲慷慨,心裏又還難受起來。但嵬飛猿逼迫使團緊急,骨力裴羅低聲回道:“若是阿史那博恆不相信我的話怎麼辦?你先不要着急,容我再想想辦法。”

    曹世宇心灰意冷地苦笑了一下,又聽見嵬飛猿喝道:“押解曹世宇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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