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因緣錄 >第199章 還在爲緡錢發愁
    “風雪又要來了。”阿史那博恆聽罷斥候兵報道“闕特勒每日擔驚受怕,不敢妄言妄動”的消息,又聽着驟然刮起來的狂風,夾雜着沙礫,不斷“噼裏啪啦”地拍打在大帳上的聲響,喃喃說道。

    曹世宇看着他無神的目光,上前勸道:“將軍,我們還是派人趕快通報可汗,問一下逃出可汗庭的那些突厥屬民應該怎麼處置。這樣,既可讓可汗知道我們忠於他,也可以探聽一下可汗庭的消息。”

    “不可!”僕固承慶大聲說道,“若是我們去探聽,可汗庭誰不知道我們是闕特勒的屬下,這不就有試圖威脅可汗的嫌疑了麼?”

    曹世宇急道:“那你說應該怎麼辦?就這樣裝憨癡待着麼?”

    僕固承慶撓頭說道:“斥候兵不是說,回紇人也在向可汗屬地移動兵士麼?我們還是小心爲好!”

    “將軍,你說話啊?我們應該怎麼行事纔好呢?”曹世宇衝阿史那博恆喊道。

    “好說!曹世宇,你去通報阿布思,讓他從西南攻擊回紇人,我們率兵從東北面截擊!先逼退回紇人再說!”阿史那博恆喊罷,又嘆氣說道,“不要讓突厥人再自相殘殺了!”

    曹世宇稍作思索就大叫道:“好!這樣做既是爲可汗效力的明證,說明我們與左殺判都沒有反意,又能讓回紇人不要輕舉妄動,侵犯我們!”

    ~~~

    “梁仲兄弟在家麼?”有人在院外喊道。

    梁仲一聽,心裏就是煩躁“又是那個呂默然來了!”。再不情願,他也只得趕去開門,把呂默然讓進來。

    呂默然坐下來,只是對他微笑。梁仲見到他這個神情,就知道他定是又找到什麼壞主意,尋他麻煩來了,只得硬着頭皮說道:“呂埭監有何吩咐?”

    “哎,”呂默然先自嘆氣,才又接着說道,“我也做不得埭監了。被人頂替了下來,回去府衙做個典獄錄事的繁雜差務。不瞞兄弟說,自從調回府衙,酒都沒喝過幾回的。”

    梁仲心裏暗自罵道“看他這副晦氣嘴臉也是開心事”,嘴上說道:“是來找梁某訴苦麼?”

    呂默然看了他一眼,說道:“難道不可麼?偏你那些兄弟來,你才高興麼?”

    梁仲還沒答話,他又說道:“來找兄弟告知:你那幾位親眷,將你告到府衙了。說你瞞哄家財,欺凌族人!”

    梁仲猛地想起來,自己還真的欠他們十五絹的。又不能輕易明說自己有,梁仲只得苦惱地說道:“那十五絹明明是送與了呂,呂錄事的。我哪裏還有呢?只靠種田,能和我女兒喫飽飯就很好了。”

    呂默然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冷笑着說道:“你女兒如何來的,我也不再提及了,那幾個人也是該死。但你做事那樣威風,還能瞞得住人麼?都說你擡手就把幾十絹送人,坊市裏都道你是豪俠一般的。”

    梁仲怒氣衝衝地說道:“我是爲了救人,也就把偶然贏來的錢給了那人。你還想再來訛詐我麼?”

    呂默然笑道:“仲兄弟不要急躁,今日我來,只想爲你親眷的事與你商議。你若無緡錢,我就自己借貸也要給他們。只是日後,也與你作兄弟。”

    梁仲暗道“小人最是不能得罪”這樣想着,他語氣緩和下來說道:“呂錄事客氣了,梁某如此微賤,不敢與官吏交好。那些緡錢,我去朋友處借貸來,明日就教給你。還是請你爲我在親眷那裏說些好話。”

    呂默然豎起大指讚道:“果然是爽快漢子!從今往後,我呂默然必與你真心交往!”又想了一下說道,“那些緡錢,如果你找不來,與我直說即可,我就替你先還給他們!”

    梁仲終於對這人有了一絲好感,也就說道:“那怎麼行!我自己想辦法找來二十絹!拖了這麼久,多給幾絹也是對的。這幾日一定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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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雪交加,路上的行人罕見。即便是有幾個挑柴賣菜的商販,也因爲無人來買,只得急匆匆地趕回家去了。

    “天氣又冷了,眼見就是元旦。我來這裏已一年多了,柔兒也不知道怎樣?”楊釗又把借來的緡錢輸得乾淨,坐在酒肆裏喝悶酒,暗自傷神。不由得想起揚州的梁仲來,他心中憤恨道:“他藉口習練,這許久再沒消息,也是在耍弄我了。天下這麼大,怎麼我一個朋友也尋不見呢?”

    “找你好久,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裏。”州府的一個胥吏進來酒肆,拍打着身上的雨雪說道。

    楊釗立刻尷尬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呃,你這是,你這是來催要那二百文緡錢麼?又不多的,何必這樣急躁。”

    這胥吏笑道:“那緡錢我也不要了!劍南道採訪支使親來書牒,說是請你立即回去益州!”

    “是哪個?我並不認識採訪支使是誰啊?”楊釗問道,也懷疑是自己喝悶酒喝多了,實在想不起來。

    “鮮于仲通,認識麼?”胥吏笑道。

    “他做了劍南節度使府的採訪支使?”楊釗還是不相信,心道“鮮于兄若說爲人豪氣也是有的,但這樣快就做到高位,似乎是不可能的。”

    “他與章仇兼瓊節度使很是要好,你明白了麼?”胥吏故作神祕地說道。

    “章仇兄作了節度使?哈哈。”楊釗欣喜若狂,喊道,“他前年還只是團練副使的!”

    “聽說章仇大使不斷上書陳說能夠平定邊境吐蕃,陛下信任,他就頂替了張宥的。鮮于仲通在書牒中,也是詢問你是否想回蜀地去。”胥吏說道。

    “去,我立即回去!好歹他也能給我安排個容易來錢的事做。”楊釗站起身喊道,突然想起那個李則,心裏又是忐忑,重新做了下來,問道,“鮮于兄書信中還說了什麼?”

    “還說,你那個在軍中的朋友不在蜀中了,讓你安心回去。”胥吏使勁想着說道。

    “好!我立即就回!”楊釗徹底放心,歡快地叫嚷着。酒肆的店主人見他的瘋癲模樣,嚇得趕緊躲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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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仲從顧憲那裏回來,想起芙兒戀戀不捨地想要跟來的樣子,心中難受。自己一個人,實在不能分心照顧她,該怎樣纔好呢?自己也是想不明白的。

    走到院外,他正要推門進去,背後突然有人叫道:“梁仲兄弟,這樣晚纔回來!”

    梁仲回頭一看,辨認許久,才認出是那個楊釗,趕緊說道:“楊兄快進屋,天氣寒冷,讓你久等了。”

    楊釗知道芙兒並不在這裏,也就大步邁進院門,跟隨梁仲走進屋中。

    呵着手,楊釗坐着不語。梁仲笑道:“楊兄還在爲緡錢的事發愁麼?”

    楊釗幾乎落淚,說道:“我朋友轉了運命,做了高官,我正要回去投靠。可是,還是湊不上贖回柔兒的緡錢。梁仲兄弟就出手一次,助我救出柔兒罷。將來楊某得志,必來相報!”

    梁仲笑着說道:“我助你當然可以,卻不必你來報還。”

    楊釗聽他侃侃而談,卻又不動身子,急道:“那我們就去罷,我這裏還有幾百文回去蜀中的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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