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當年的真相
“哎——”
看着一臉冷漠的李淵，李世民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
“父皇，我也是逼不得已啊，當初我也想帶着觀音婢和牧兒離開長安這個是非之地，前往洛陽，但是隱王他們依舊不肯放過我，隱王在夜間召來我，與他飲酒，卻暗中在酒中下毒害我！”
“我突然心痛，吐血數升，淮安王李神通攙扶着我返回西宮，僥倖活了下來！”
李淵聞言，並沒有說話。
這件事他知道，當時他想把李世民打發到洛陽，以平定奪嫡之爭，沒想到李建成和李元吉卻愚蠢的站出來反對李世民離開長安，害怕他到了洛陽之後，擁有了土地與軍隊，便再也不能控制李世民了。
不如將李世民留在長安，這樣他就只是一個匹夫而已，捉住他也很容易。
也正是李建成和李元吉死死相逼，才導致了後來的玄武門之變。
李世民繼續悠悠說道：“這些事情您知道，但是有些事情您並不知道，隱王害我不死，這也激起了我的反擊之心，不過這個時候，隱王他們將矛頭對準了牧兒，牧兒的癔症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他們下的手。”
“在牧兒患了癔症之後，觀音婢整日以淚洗面，而我也是痛心疾首，是我沒有保護好牧兒，也是從那一刻起，我決定奮起反擊。”
“可是隱王他們變本加厲，父皇可還記得牧兒偷玉璽砸核桃的事？這便是隱王他們謀劃的，他們就是要利用牧兒這個病來大做文章！”
李世民說到這裏，一雙眼睛紅得可怕，彷彿要喫人一般。
“牧兒當時只有五歲啊，原本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淪爲了他們爭權奪利的工具！隱王他們該死！！”
“爲了牧兒不再受到傷害，我只好偷偷將他送出宮，想着等皇宮的事情平息之後，再將牧兒接回來，想盡一切辦法，醫治好他的病！”
“就算治不好，我也會照顧他一輩子！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丟棄牧兒！可是……”
“可是牧兒剛被送出了宮，便被人劫走了！”
說到這裏，李世民的眼眶不由得溼潤了，深吸了兩口氣，繼續說道：
“當時，我以爲牧兒當時是被隱王他們劫走的，如果是被他們劫走，牧兒顯然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
“所以當時得到牧兒被劫走的消息，我感覺整個天都塌了，我發誓一定要爲牧兒報仇！”
“骨肉相殘，從來都是古往今來的大罪惡！但是，從那以後，我決定要對付他們！”
李世民陷入了回憶當中，而李淵卻只是靜靜的聽着。
如果李世民說的是真的，那麼他當初的確是誤會了李世民，以爲李世民要將李牧送出宮丟棄，所以才讓裴寂派人去劫下李牧。
然後將李牧送到了秦家莊，寄養在一個老兵的名下。
就算李淵不說，此刻李世民儼然已經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真相，聲音有些沙啞的道：“我以爲牧兒已經死了，所以也就只能將這件事情放下，但實際上我放不下，只能讓所有人不準提起這件事情，試圖將他忘記……”
“可是，誰又能想到……”
“牧兒竟然好好的活着，而且成爲了智冠天下的少年，與我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每一次接觸都讓我震驚的同時又佩服不已！”
“我常常暗歎，爲什麼我就沒有如此麒麟兒，我還想着將長樂嫁與他，好和他成爲一家人，誰知道，誰知道……”
說到這裏，李世民忍不住揚起頭顱，不想讓眼角的淚水流下，但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流下。
“誰知道，他就是吾兒啊！”
說到這裏，李世民再也壓抑不住，淚水無聲的流下：“等我知道牧兒的身份之後，牧兒再一次死了……呵呵，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李世民一臉痛楚，李淵看在眼裏，知道李世民確實是痛徹心扉。
“哎——”
李淵長嘆了一口氣，喪子之痛，李淵深有體會，當時他想要讓李世民也體會一把，如今李世民終於也體會到了，李淵卻沒有任何的快感，反而是深深的悲涼……
如果他早一點將秦牧的身份告訴李世民，也許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一切。
可是這世間，沒有如果可言，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哭泣了一會，李世民突然擡起頭，看向好像又老了幾歲的李淵，問道：
“爲什麼？爲什麼父皇不早點將牧兒的身份告訴我？”
李淵又嘆了一口氣，終是緩緩開口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想讓牧兒遠離皇宮鬥爭的漩渦，如果牧兒知道當年的真相，他會不會生氣？”
“牧兒沒有死，如果讓李承乾他們知道，不會找他麻煩嗎？”
“你們一個個都只會利用牧兒，如果不是牧兒的癔症好了，不是牧兒有這樣的智慧，你們又怎麼會經常屈尊光顧秦家莊？你們又怎麼會隱藏身份，想要套取他的一切？”
李淵越說越激動，近乎咆哮的道：“你們都好可怕，不像我，我只會心疼牧兒！！”
聞言，李世民沉默了。
也許李淵說的是對的，如果牧兒沒有這樣的智慧，也許他根本就不會多看他一眼，更別說隱藏身份接近他了。
事實上，他隱藏身份，很大一部分原因確實是如李淵所言，想要從秦牧身上得到一些東西，他確實也得到了，但是，他卻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想到這裏，李世民拿起李淵帶來的酒罈子，慢慢的斟滿了一碗酒，灑在了秦牧的屍首旁，然後又斟滿了一碗，一飲而盡。
一碗酒，一碗酒的喝着，李世民突然就哭了起來……
“兒呀，爹爹對不起你……”
李世民一邊哭，一邊反覆的唸叨。
李淵看在眼裏，輕嘆了一聲，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他似乎這麼些年對李世民的怨恨消失了，或者說，隨着秦牧的離去，這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而這個時候，長孫無垢突然闖了進來。
“觀音婢？”
李世民從悲痛中醒來，呼了一聲，他不讓長孫無垢進來，就是不想讓她傷心過度，但是長孫無垢還是進來了。
長孫無垢根本就不管李世民，而是直撲秦牧已經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首而去。
沒有任何的語言，長孫無垢第一時間就是查看秦牧的手腕處，因爲那裏有秦牧小時候留下的獨特傷疤，不親眼看一看，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秦牧死了。
翻開手腕一看，長孫無垢突然猛地一顫，就像是被九天落雷擊中一樣，定格在了這一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長孫無後嘴裏喃喃，突然身子一軟，整個人軟趴趴的倒下。
“觀音婢！”
李世民驚叫了一聲，連忙一個箭步扶住了長孫無垢，卻發現長孫無垢已經暈死了過去。
“來人！傳太醫！！”
李世民連連吼叫，讓候在門外的親衛不敢絲毫的耽誤……
很快，太醫到來，將長孫無垢接了過去，而李世民也逐漸冷靜了下來，他想要看一看，長孫無垢剛剛到底看了什麼。
想着，李世民翻開了那具屍首的手腕處。
只見那是一個傷疤，雖然被燒得有些模糊了，但依稀可辨。
“這是？”
李世民問向李淵。
李淵回道：“這是牧兒那一次用玉璽砸核桃，不小心砸到手留下的。”
“嗯……”
聞言，李世民陷入了沉默。
他心中有一絲疑惑，秦牧的屍首被燒得面目全非，爲何這能夠辨識身份的傷疤卻依稀可見？
一切，只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