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不同的是，這回，老大看這四人的眼神已經沒有了絲毫之前有的猶豫。剛剛老四的舉動，徹底打翻了老大對他的最後一絲情誼。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必再懷有對老四的情誼了。
無數散發着濃烈臭味兒的黑霧從老大身上噴涌而出，然後如同活物一般前仆後繼的往老四泯然四個身上撲去！
老四反應不及，只能一把抱住妻女，將她們護在身下。他的身材極其高大，因此輕輕鬆鬆的就把她們的大部分身軀給覆蓋住，當然，這其中也順便包括如今只有五六歲身形，極其矮小的泯然。
“唔！”
劇烈的痛楚從老四背後襲來，彷彿一萬隻餓極的老鼠在撕咬他的血肉，絲絲縷縷，極其苦痛，揮之不去。
當對上泯然不知何時睜開的澄澈雙眼時，老四強行嚥下到嘴邊的慘叫，艱難的對她露出個微笑，心裏卻忍不住慨嘆。也不知道常嫂子從哪兒拐來的孩子，雖然玉雪可愛的緊，但腦子好像有些問題。這被人擄走了也不哭不鬧，要不是見泯然並不是很傻，喫飯喝水都很正常，老四估計都得以爲她是個傻的。
不過這孩子還真可憐，沒來得及被救出去，就被老大當成了他的孩子。以老四的瞭解，老大那寧可錯殺不可錯過的性子，絕對不會介意再輕輕捏死一個小女孩兒。對上老四悲憫的眼神，泯然眯了眯眼，還是什麼都沒說。
被老四護着的瑛娘有一部分身體裸露在外，也迅速被那黑霧咬下一大塊兒血肉，疼得一個哆嗦。所以，用身體覆蓋着妻女的老四，此刻承受的痛苦應該比她大出不知道多少倍！眼神複雜的看一眼老四，瑛娘不知在想些什麼，那雙已經褪去血紅的美目輕輕眨了兩下，就有光澤流轉，思緒萬千。
老大冷冷的盯着老四後背上已經裸露出來的白骨，眼神毫無變化。有些人的壞，是天生的，老大即便是看見自己曾經當做親生兒子對待的老四這般慘狀，他硬是可以無動於衷。
不需要等再久了，等這一家四口都死了，他也就可以回去了。
嗯，來的時候他已經去過老四家裏，將常嫂子的屍身帶出來之後，老大就一把火點燃了老四屋子。這應該算是徹頭徹尾的毀屍滅跡。
就在老大暢想的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你能不能讓開一些，我的手不能動了。”
老大淡淡的看一眼面容平靜的泯然，再看看根本對她這話無動於衷的老四，還是沒忍住，輕輕勾了下脣角。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不知好歹之人？
見老大與老四都不動彈，老四也已經是強弩之末，泯然無奈的嘆口氣，制止住瘋狂示意自己的瑛娘，清脆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其中，包含了些許無奈。
“墨長老，還請您幫忙。”
老大本來以爲這女娃娃是被嚇怕的，可當他雙腳一沉，膝蓋也忍不住往下彎曲的時候，渾身上下劇痛無比時，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裏還有其他人！
至於是誰，轉眼一看，眼角的餘光看見一個身着黑紅相間衣袍的醜陋男人緩緩走來，老大頓時醒悟！
面前這個是修爲比自己遠遠高出不知多少的前輩！
雖然一直苟在滄州，可老大清楚的知道修仙界的規則有多殘酷。實力纔是一切，纔是決定雙方地位的基礎。
生硬的擠出來一句見禮。
“見，見過前輩……”
見對方絲毫不爲所動，老大忍不住心驚膽戰，這世事多奇怪啊，剛剛他還是捕獵者的身份，這纔多長時間，他就已經淪爲被更兇猛的捕獵者鄙夷的位置了。
“不知晚輩可有衝突前輩的地方？只要您說出來，晚輩一定改！”
當終於忍受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之後，老大終於控制不住的問出來，只是墨長老根本理都沒理他。只是徑直走過去，一隻手拎起了趴在地上小小一隻的泯然。順便還顛了癲，好像很滿意這個體重一樣。
“嗯？墨長老，我可以自己走。我不是三歲小孩兒了。”
看着面前異常認真的泯然，墨長老眼中含着一絲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情，隨即用堪稱溫柔的聲音說道。
“對，你不是三歲小孩兒了。你如今都五六歲了。”
這，這她也不想自己如今是個五六歲的孩子啊。
泯然發窘得很，正想糾正他的錯誤，可一想，十歲和五六歲之間，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別？於是只能悶悶不樂的接受這個嘲笑。
那邊，看着這樣一幅情景的瑛娘眼睛發直。她之前在集市上賣花的時候可是見過這位仙師的，就在城主府大宴貴客的高臺之上！
如果是別的人，瑛娘還有可能會記不清楚。奈何這位長相一半仙師一半惡鬼的貴客帶給百姓們的印象實在是深刻。就他們有生之年，居然能見到這樣有特點的修士，也算是百年難得一遇了。
再早些時候，集市上還開了許許多多的大小盤口，猜這位仙師臉上的傷疤爲何而來。瑛娘雖然沒有參與其中，可那種熱烈的氛圍下，瑛娘就算自己不在意，也從這些滿天飛的消息裏得知了一些東西。
比如這位墨長老來自卿家的附屬二品宗門九木苑。再比如說，這九木苑衆人前來，就是爲了調查前段時間裏孩子屢屢失蹤一事。再比如說……
她有救了。
還有她的女兒，於是瑛娘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來到泯然與墨長老面前，請求您兩位修士的幫助。
“道長！仙師！仙師？無論是哪一位，還請您救救我們吧！”
見墨長老根本就沒聽見的樣子，瑛娘心中一沉，然後將希望對準了泯然。泯然雖看上去是個小孩子，但以墨長老對她的看重來說，只要泯然願意，就能救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