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對面女修將自己的手裹得嚴嚴實實的動作,無壽愣了一下,然後沉默的拉住泯然的手腕,從水中站了起來。
“得罪了。”
在無壽站起身的一瞬間,泯然就已經閉上眼睛,拉着對方往回走幾步,上了岸,用丹火將這位佛修身上的水漬在剎那間都蒸發乾淨,確保不會因爲衣服被溪水浸溼而尷尬。
然後才睜開了眼。
同時也迅速收回了充當媒介的手。
無壽安靜的注視着泯然的位置,其實無壽應該是看不見的,但泯然總覺得他這會兒在看自己,於是畢恭畢敬的後退一步,請這位佛子先行。
“前輩請。”
無壽安靜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先走一步。
等到了莊芯妍身邊,泯然還能聽見娃娃臉修士在小聲嘟囔着“好慢”“怎麼這麼慢”之類的話,然後他被莊芯妍看了一眼,手臂上的衣服就無風自燃了。
“啊啊啊——師姐我不敢了!別再燒我了!這是我最後一件衣服!”
看着這一幕,泯然的嘴角微不可見的向上勾了一下。不過立即就隱沒了,轉而欣賞起天氣來。
嗯,不得不說,今天天氣真好啊……
“行了。”
眼看鬧得不像,卿伯鋒阻止了一下。然後提醒大家出發。
“走吧。去明昭寺。”
“是。”
衆人齊刷刷的答應,就紛紛踏上靈劍御空離開。無壽自然是被卿伯鋒帶在身邊,不過那個渾身漆黑的魔修倒是被放置在泯然等人中間。
因爲有卿伯鋒這位陸地最強劍仙在,這魔修怕是想逃也逃不出去,所以衆修也沒在意他站在大家中間這件事。
明昭寺最擅長對付魔修,估計等到了明昭寺之後,老祖會將這魔修交給他們吧。
“師姐師姐,你看那片雲,好像一隻仙鶴啊!”
這會兒娃娃臉修士已經又好了傷疤忘了疼,湊過來跟莊芯妍說話逗趣。不過泯然看了一眼他指的那片雲,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發現那片雲有什麼像仙鶴的地方。
不過說起仙鶴,泯然倒是想起了之前那隻背叛自己的仙鶴,忍不住皺了皺眉。
莊芯妍也在同時回憶起了泯然的那隻背主仙鶴,再看看泯然不太好的臉色,頓時面無表情的看向娃娃臉修士,手中火光大作。
“師,師姐?”
顫抖着聲音看着莊芯妍,娃娃臉修士覺得自己可能是說到了對方不太想聽的話。
但他回憶了一下剛剛說的話,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於是忍不住再次於危險邊緣試探。
“仙鶴有什麼不對嗎?”
“轟——”
一團足有人頭大小的火球頓時呼嘯着衝他而去,娃娃臉修士慘叫着跑開,準備向其他幾位同伴求救。
“救……”
“別往這邊來!跟我可沒關係。”
結果第一個被求助的卿家子弟直接哈哈大笑着拒絕。只要不是燒他,這種別人倒黴的戲碼,他還是很喜歡看的。
本來娃娃臉修士還心懷希望,但他懷着期冀的心情看其他人,收到了紛紛搖頭的動作。娃娃臉修士頓時惡向膽邊生,直接朝着他們撲了過去!
“你別過來啊!”
“啊!芯妍師姐,麻煩看清楚,我可沒說錯話啊……”
這邊頓時鬧成了一團。
天空上都是年輕修士們歡樂的打鬧聲和笑聲。
卿伯鋒自然也聽見了,不過他並沒有呵斥什麼,年輕人嘛,就是得這樣充滿活力纔是。若是到了他這個年紀,就算想玩鬧,也沒人一起了。
泯然也在應景的笑,在這樣的情景感染之下,似乎沒有人會樂意板着張臉。畢竟笑容這個東西,理應是會傳染的。
這時,在沒什麼人注意的方向,大概是面具有些鬆垮,黑衣魔修伸出手指將面具拽了拽,然後往上託了託戴好。
就這麼巧,在這一瞬間,泯然剛好從那魔修拽面具時露出的空隙裏看見了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意!
雖然那魔修很快就又用面具擋住了,但泯然還是看見了那抹有着奇怪嘲諷意味的笑容。
可現場如此歡樂,這人沒必要這樣笑啊。泯然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奇怪。這魔修倒不像故意這般諷刺的笑。畢竟被面具擋住,別人又看不見。
這本來是一件很小的事兒,但不知怎的,泯然卻有點兒在意。
那個笑容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這種就算高興時笑容也自帶嘲諷意味的感覺,她以前好像也見過。會是誰呢……
泯然瞳孔突然一縮!
陳,陳天賜?!
大概是因爲脾性天生與別人不同的緣故,陳天賜無論高興還是不高興,笑容都自帶嘲諷。之前在莊家的時候,也總是因爲這個和別的莊家少年打起來。因爲大家都以爲陳天賜在故意嘲諷他們。
但事實上,這只是因爲陳天賜天生就這麼個笑臉罷了。他無論因爲什麼微笑,幾乎都是這個表情。當然,很招仇恨就是了。
可陳天賜那個時候就應該死了啊!
疑雲一旦升起,就很難再消除,泯然悄悄看了一眼那魔修的眼睛。一個人的外貌可以改變,可眼睛是基本上不會變的。
這一仔細打量,泯然最終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這個魔修,可能是早已死去六年多的陳天賜?!
泯然抿了抿嘴,看一眼莊芯妍,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件事。畢竟那個時候,她親眼看着,莊芯妍似乎與陳天賜之間有些看破不說破的情誼在。所以當初莊凌與陳天賜一起被殺,莊芯妍纔會那般痛不欲生。
畢竟最敬重的哥哥和喜歡的人都因爲自己而死。若不是有報仇的信念在支撐着,怕是莊芯妍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不只是莊芯妍,泯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當初,所有人都以爲陳天賜死了,可這突然死了的人出現在眼前,而且還成爲了魔修,這該讓人如何是好?
對了!
報仇!
想到這個詞的泯然連忙去看軒玉衡,結果就發現他正在看着莊芯妍安靜的笑。
嘶——
看一眼莊芯妍,再看看軒玉衡,以及可能是陳天賜的魔修,泯然簡直無法想象這是一個怎樣的場景。
或許這就是孃親曾經說過的‘修羅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