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驚蟬卻毫不猶豫的跳下去了。
我別無選擇,只能跟着跳下去。
落定後,再看四周,發現這裏雖沒上面亮堂,卻也勉強能夠視物。
羅驚蟬比我矮了半截,他朝我招了招手,“殿下,你先下來。”
繼續往下跳,我從發現自己剛剛落到一口棺材上了。
這裏的空間太小了,除了擺在中間還算寬敞的棺材,四周只留下極窄的縫隙,我們只勉強有個落腳的地方。
逼仄的空間讓我很是憋悶,我勉強笑道:“莫非是棺材裏的這位太好客,才故意留我們嗎?”
羅驚蟬並沒配合我的幽默,他一擡手,竟將棺木的蓋子掀開一個角。
棺木的重量超出羅驚蟬的想象,不然他肯定已經把蓋子推到一旁了。
“殿下,幫一下忙。”羅驚蟬說。
我走到棺材的另一側,與羅驚蟬一首一尾同時用力,伴隨着棺蓋沉重的落地聲,我感覺整個空間都跟着晃動。
扇走浮灰,我定睛朝棺材裏望去,發現裏面躺着一具乾屍,屍體的手腳被極粗的鐵鏈捆住,我拍了拍胸口,“既然被捆着,肯定不會詐屍了。”
羅驚蟬含笑看着我,“殿下還真是膽小呢。”
我見棺材裏密密麻麻的寫滿奇怪的符號,以爲是南楚人的文字,便向羅驚蟬詢問。
他看了看棺木中的符號,又檢查了一下棺材蓋,嘆口氣,“原來竟是這樣。”
明知他在賣關子,我卻忍不住好奇心,趕緊出言詢問。
“殿下,你覺不覺得這屍體有些眼熟?”羅驚蟬並沒直接回答我,反而提了這麼一句。
我點頭,“當然眼熟,當初在景城……”
說到一半,我頓時明白過來,在景城夜涼想以祕法還陽,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被他害死的人屍體都是這般血肉枯槁。
這裏距離景城有千里之遙,死後屍體呈現出這種狀態的人只能有一個。
那就是之前主動找上我,讓我殺死羅鄴的羅永壽。
他以皇子之尊客死異鄉,自然有手下將屍體運回來,按理說應該風光大葬的,爲何屍體卻出現在這裏,且被束縛手腳?
有些事不方便對羅驚蟬細說,我索性也學凌北霄的樣子,乾脆省略解釋過程階段,直接說結果,“這是三皇子羅永壽。”
說完我有些心虛,萬一羅驚蟬追問我是如何得知此人身份的,我該如何答覆?誰知他居然不問,只是把手探到羅永壽屍體的後腦處,在上面摸了半晌,然後收回手。
“是縛魂咒。”他肯定的說。
我很好奇,“死人也怕咒?”
羅驚蟬點頭,“這是專門針對魂魄的咒語,對活人反而不靈驗。”
我更納悶,“是誰咒他呢?”
羅驚蟬淡淡的說:“縛魂咒也好,離鄉咒也好,只有以血脈爲引,方能達到預想不到的威力。”
我吃了一驚,“是羅鄴?”
羅驚蟬嘆口氣,開始去解纏在羅永壽身上的鎖鏈。
一邊動作,羅驚蟬一邊向我解釋縛魂咒的陰毒之處,中了縛魂咒,魂魄無法進入輪迴,只能聽從施咒者差遣,有朝一日施咒者去世,被詛咒的人將魂飛魄散。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羅永壽曾找上我,讓我幫忙殺死羅鄴,或許對羅永壽來說,自由比存在更重要吧。
“咱們能幫他嗎?”我問。
羅驚蟬把羅永壽的屍骨抱出來,遞給我,“先帶他出去再說。”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羅永壽陰森森的頭顱,把他背在身後。
“走吧。”羅驚蟬飛身縱上洞口,然後轉身朝我伸出一隻手。
羅永壽的屍骨很輕,根本用不着羅驚蟬幫忙,我朝他擺了擺手,“無妨,我能上去。”
正要運氣飛上去,我感覺雙臂一緊,低頭一看,羅永壽的手臂居然死死抱住我,雙腿也緊緊夾住我的腿,我使不出力氣來。
與此同時,我看到頭頂的洞口在慢慢縮小,這傢伙居然坑我!
我奮力掙扎着,就在洞口即將消失時,羅驚蟬居然跳下來了。
“別管我,你快去救柔嘉。”我嘶聲喊道。
羅驚蟬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此刻的語調也異常的冷靜,他說:“來不及了。”
我氣的要死,“你幹嘛跳下來?”
黑暗中,羅驚蟬語氣中帶着無所謂,“我擔心你會害怕。”
……
你此時應該關心的是柔嘉的安全好不好!
說來也怪,洞口消失後,羅永壽居然鬆開手,乖得好像從來沒調皮搗蛋過似的。
我把他的屍體丟在一旁,苦笑着說:“這傢伙好像捨不得走,又想留我陪他作伴。”
羅驚蟬也笑,“你人緣還挺好。”
我倆坐在棺材上,一齊笑出聲。
許久,我問:“咱倆這樣跟活埋有區別嗎?”
“如果出不去,你有什麼願望嗎?”羅驚蟬沒回答我,反而問出這麼一句。
我認真的想了想,突然感覺一陣苦澀,“願望……就是盼着凌北霄能早日成親。”
羅驚蟬似是楞了一下,半晌才又追問,“他對你見死不救,你不恨他嗎?”
我笑嘻嘻的說:“當然恨了,所以才盼着他早日找一個兇婆娘,再生出幾個不聽話的熊娃娃,整日鬧得雞飛狗跳,氣的他頭髮花白、滿臉皺紋,一想到那個情景,我就開心。”
羅驚蟬:“你盼着他有佳人作伴,兒女繞膝,長命百歲!”
我瞪他一眼,隨即想到他看不見,趕緊辯白道:“驚蟬,我一直覺得你挺機靈的,咋突然聽不懂話了呢?”
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無來由的生氣了。
羅驚蟬察覺到我情緒不對,忙說:“換做我是你,就詛咒凌北霄永世孤鸞、形影相弔的過一生。”
我忙不迭搖頭,“那可不行,一個人怪寂寞的。”
還有一句話我沒說,凌北霄的個人問題一天解決不了,我就沒法回到天庭。
可轉念一想,回到天庭有什麼好的,還不是整天系紅線,累的本上仙眼睛都花了。
司命總說我懶散,看來真是這樣,纔來人間沒多久,就滿心想着逃避勞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