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給我滾!”羅驚蟬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氣的渾身發抖。

    羅永焱等人趕緊告退,他們都以爲國主聽到兒子去世的消息太傷心才如此,殊不知羅驚蟬苦心經營落空,這才怒不可遏。

    等人都離去,羅驚蟬恨聲道:“出來吧。”

    他竟早就發現我們的行蹤。

    見我有些畏縮,凌北霄安慰性的衝着我微微一笑,然後拉着我躍下橫樑。

    “是你們搗的鬼,對嗎?”羅驚蟬極爲聰明,短短一瞬間已經想明白一切。

    凌北霄故作不知,“羅兄莫要冤枉人,我們受程夫人之託出去傳口信,只可惜那裏已經人去樓空,無奈只能回來向程夫人致歉。”

    羅驚蟬眉頭一皺,視線被轉移,“人不在那裏?”

    凌北霄點頭,“不在,我們等了整整一天,都沒見人回來。”

    羅驚蟬若有所思的說:“他們不會回來了。”

    凌北霄:“我也是這麼想的,這纔回來。”

    羅驚蟬審慎的望着我倆,“既然走了,又何必回來自投羅網?”

    凌北霄正色道:“你若交出柔嘉,我們現在就離開,永遠不回來。”

    羅驚蟬恍然大悟,“原來是爲了柔嘉。”他玩味一笑,“你確定柔嘉會跟你離開?”

    凌北霄冷笑着說:“就算她不肯,我也要想辦法帶她走。她只是一時糊塗,不會一世糊塗!”

    羅驚蟬雙目一眯,“我不會讓你們見到她的。”

    凌北霄大咧咧坐到地上,“見不到她,我們便不走。”

    羅驚蟬心情本就不好,見狀更是怒往上撞,“凌北霄,別以爲朕拿你沒辦法!”

    凌北霄嘖嘖搖頭,“閣下真好意思,才扮幾天國主,就開始稱孤道寡了,對了,是不是很快就要爲羅驚蟬舉辦國喪了?”

    “國喪”兩字他加了重音,話中帶着濃濃的戲謔之意。

    羅驚蟬冷笑着說:“你不必看我熱鬧,大不了就一輩子戴面具。”

    凌北霄嘆氣,“面具總有揭開的時候,總歸沒有自己的臉好用。”

    羅驚蟬一掌拍到桌上,桌子立刻碎裂,“凌北霄,你找死!”

    我偷偷扯了一下凌北霄,別逼的羅驚蟬狗急跳牆對我們動殺念。

    凌北霄看我一眼,總算沒繼續諷刺下去。

    很快,我就明確一件事,那就是羅驚蟬根本不會殺我們。

    “凌北霄,南楚誰做國主與你無關,只要你幫我除掉羅鄴,我保證幫你找到褚良辰和白玉京,同時與炎國修好,三十年內不起戰亂。”羅驚蟬道。

    凌北霄像是被打動,“你能做得了主?”

    羅驚蟬傲然道:“範無咎再厲害,國主終究是我。”

    凌北霄似笑非笑,“若是範無咎聽到你這句話,不知會作何感想呢?”

    羅驚蟬渾身一凜,下意識環顧四周,甚至屏住呼吸聆聽周圍動靜,半晌方纔鬆一口氣,“凌北霄,大家朋友一場,就算我有野心,對你們卻儘量以誠相待了。”

    凌北霄點點頭,“確實,你們南楚的政事與我們無關,我只希望把大家平平安安的帶回去。”

    轉眼間,兩人居然達成協議了。

    自被俘起,程夫人便一直被關在御書房。

    御書房內有個密室,旁人不知,羅鄴卻一清二楚。

    羅驚蟬命人送來美食佳釀,大方的與我們對飲。

    天色漸漸暗下去,羅鄴隨時可能會來。

    明日就是程夫人在南楚的第四十九日,我很想知道,如果羅鄴遲遲不來,羅驚蟬會怎麼做。

    凌北霄和羅驚蟬喝的正酣,他倆都是城府極深的人,若不知其中糾葛,但看兩人現在的情形,多數人都會認爲他倆是至交好友。

    爲了這虛假的其樂融融的氛圍,我識相的沒有問出口。

    夜漸漸深了,兩人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本上仙百無聊賴,開始鑽研牆上的字畫。

    南楚的文化與炎國不同,我所熟知的名家手筆也沒流傳到這,隔着重重的文化障礙,我仍看的津津有味。

    尤其是掛在側面的一張美人圖,畫的栩栩如生,光是美人那雙幽怨的眼睛,就足見畫師功力高深。

    正欣賞間,美人突然眨了一下眼睛。

    本上仙懷疑自己喝多了,趕緊揉眼睛,然後繼續盯着美人圖看。

    很快,美人又眨了一下眼睛。

    我嚇了一跳,立刻回手去拉凌北霄,正要告訴他我的發現,就聽房頂傳來一聲響動,不等我擡頭去看,羅鄴已經輕飄飄落到地上了。

    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包括羅驚蟬。

    畢竟論功夫,在場沒人比得過羅鄴。

    羅驚蟬竭力想保持威嚴,聲音卻出賣了他,“羅鄴,你總算來了,我娘等的你好苦。”

    羅鄴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我想見見她。”

    羅驚蟬冷笑,“你當我是傻子嗎?”

    羅鄴看着羅驚蟬,“我必須確定她還活着,否則我憑什麼把命交給你。”

    羅驚蟬大喜,“你的意思是願意一命換一命?”

    羅鄴正色道:“君無戲言,別廢話了,趕緊讓我看看她。”

    羅驚蟬沉默了,“羅鄴,你就不能正眼看看我嗎?”

    羅鄴冷冷道:“我要見阿雙。”

    羅驚蟬深一口氣,“這裏的機關難不住你。”

    羅鄴立刻飛身而起,在半空中踢了一下角落處的青銅花瓶。

    花瓶緩慢扭轉,我們身後又多出一個房間。

    也可以說是一個偌大的鐵籠。

    程夫人虛弱的躺在鐵籠中央,手腳被綁,下巴仍是脫臼狀態。

    看清羅鄴,程夫人拼命扭動身子,眼中落下淚來。

    羅鄴雙手抓住欄杆朝兩邊扯,手臂粗的欄杆居然被他掰彎。

    很快,鐵籠子被羅鄴弄出一個空隙來。

    我忍不住看向羅驚蟬,發現他面色平靜,比之剛纔的緊張判若兩人。

    這不對勁。

    羅鄴鑽進籠子,飛快的解開程夫人身上的束縛,然後又替她把下巴推上。

    程夫人一得自由就立刻撲進羅鄴的懷裏,身子哭的直髮抖。

    “國主,是我沒教育好驚蟬,都是我的錯。”

    羅鄴撫摸着程夫人的秀髮,雙目平靜,他柔聲說道:“怎麼能怪你呢,這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運氣不好,咱們就要認栽。”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