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的反應,絳雪非常滿意。
絳雪說要帶我去她的住處,我們沿着山洞往裏走,越走道路越狹窄,我們一開始是並排而行,到最後只能一前一後,那種腹地深處帶來的壓迫感讓人很不舒服,本上仙莫名其妙地聯想到活埋。
“絳雪,還要多久纔到地方?”我忐忑的問。
前面漆黑一片,我只能伸手探路。
跟在我身後的絳雪聲音平靜,“很快就到了。”
她的話並沒有令我安心,相反,我越來越緊張,心中生出不祥的念頭。
走着走着,我腳下一空,我下意識把腳又縮回來,側頭對身後的絳雪說:“這裏好像有個坑,你走的時候小心些。”
絳雪輕笑一聲糾正我,“不是坑,而是斷崖。”
我吃了一驚,下意識想要回身離開,可去路卻被絳雪堵住。
絳雪牢牢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冰冷的很,很容易讓我聯想起蛇。
“絳雪……你這是做什麼?”儘管心知不妙,我語氣卻儘量放的平靜。
絳雪什麼都沒說,只是用力的推了我一下,我後退的同時下意識抓着她的衣袖,在半個身子跌出懸崖之後,保持吊在空中的姿勢。
我在半空中拼命的掙扎,但我沒向絳雪喊救命,誰會傻的向兇手求救呢?
本上仙自問沒做過對不起絳雪的事兒,實在搞不懂她爲何如此!
絳雪抖了抖手,袖子“刺啦”一聲斷裂,我手中緊攥着她袖上的布料墜入深淵。
本以爲這次死定了,而且還是被摔成肉醬,我又是惱怒、又是疑惑。
伴隨着巨大的落水聲,一股強大的衝力撞到我五臟六腑都跟着痛。
山崖下面居然是個深湖,我又驚又喜,慶幸不會被摔死了。
但我馬上意識到問題所在,我不會水,就算不被摔死,也很快就會被淹死。
嗆了幾口水後,我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沉,那種強迫窒息的感覺難受極了,還不如被摔死痛快呢。
一開始我還撲騰幾下,到後來我徹底放棄了,我能感覺自己正慢慢墜入湖底。
凌北霄、司命此刻在做什麼?他們會得到我的死訊嗎?
我意識漸漸模糊,身體的感覺卻愈加靈敏,我突然覺得有某種滑溜溜、涼冰冰的東西貼上了我。
順手摸去,我竟摸到了蛇。
在我身下,居然有無數條蛇,好像水草一般肆意搖曳着。
我飛快將手移開,可我的身子卻不可避免地跌入蛇羣當中。
這是什麼世道,就不能在我淹死之後在遇到這羣蛇嗎?
如果可以爲自己挑選一種死法的話,被淹死總比被蛇咬死再加上淹死二合一套餐好得多!
我本來已經認命,可爲了不葬身蛇腹,我只能拼命的繼續掙扎。
說來也怪,那些蛇本來匍匐在湖底,見我動彈,竟密密的圍了上來。
被無數條蛇包裹的感覺難以言喻,恐懼中伴隨着噁心,我恨不得立刻死去。
就在我即將失去意識的一瞬間,我終於呼吸到空氣。
這些蛇竟將我拖離水面!
我猛地坐起身,劇烈的咳嗽起來。
等緩過這口氣兒,我鼓足勇氣摸向四周,陰冷溼滑的石板上乾乾淨淨,不再有蛇的蹤影。
當然,我並沒有摸得太遠,我只想給自己確定個安全範圍,儘管那些蛇對我沒有惡意,可我並不想招惹他們。
我坐在石板上,雙臂抱膝,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希望蛇羣別嫌我礙事兒。
剛纔在湖底的時候很靜,似乎與世隔離;此刻出了水面,我感覺這裏更靜了。
偌大的空間裏,我感覺自己的呼吸聲格外的明顯,意識到這一點時,我努力想要放輕呼吸,好不容易呼吸聲弱下來了,心跳聲卻愈加明顯。
我把心一橫,索性站起身子,把雙手放在嘴邊擴音,我仰天喊道:“救命!”
我只喊了一聲,卻引來無數的回聲!
這樣也好,省着本上仙受累了。
喊了許久之後,完全沒人搭理我,這也在我意料之中,我怔怔坐下。
摸索石板的邊際,我發現石板不大,僅能容下一人,還是在雙腿不能伸直的情況下。
倘若想像睡覺那般平躺,自腳踝以下便要浸入水中了。
想到水下成羣的蛇,我只能屈着腿,把雙臂枕在腦後。
這裏不愁水源,卻沒有食物,我不知道自己能撐過幾天。
左手邊傳來輕微的水聲,我心有所感,分辨方位用力抓去,竟被我攥住了一條蛇。
手背上一痛,我被蛇咬了一口。
我暗暗害怕,不曉得蛇有沒有毒。
不知出於一種什麼心理,我發現自己竟緊攥着蛇沒有撒手,任憑其在我手中扭動。
蛇是我平日最厭惡的動物,光是它的外形就讓我不寒而慄。
可如今深淵中只有蛇,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有食物!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要知道就在不久前蛇羣還從水中把我托起,嚴格來說他們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如果沒有食物,我就只能活生生的餓死在這兒,我就見不到凌北霄了。
不,司命替我換個殼子,我仍是能見他的。
可不知爲什麼,我捨不得夜涼的殼子,或許是以夜涼的身份與凌北霄結交慣了,已經養成了默契,我不確定他是否願意向其他人敞開心扉。
已經走到這一步的我不想從頭再來了!
所以我必須活下去……
手上又是一痛,我又被蛇咬了一口。
倘若蛇有毒,很快我就是個死人了,又何必造殺孽呢?
我無奈鬆開手,耳邊傳來蛇落水面的聲音,它飛快的遊走了。
愣了一下,我後知後覺的用力去吸手上的傷口,血腥味在口中瀰漫,把髒血吐出,我加大力道,一直吸的的傷口失去知覺方纔罷休。
做好這一切,我頹然躺下,緩緩閉上眼睛。
我不想死,更不想面對死,倘若我不再醒來,你是否能有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