癆病鬼如遭雷殛,身子猛的一顫,表情不是欣喜,而是震驚。
畢竟在癆病鬼的心裏,他最大的指望也只是千羽能對他講講話、抑或是笑一笑,這對他而言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他下意識以爲千羽說的是反話,急忙解釋,“千羽姑娘,您別誤會,我不敢有癡心妄想,只要能讓我留在你身邊,能經常看着你,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千羽眉頭微蹙,不耐煩的說:“懦夫,你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嗎?”
癆病鬼趕緊閉嘴,眼巴巴的看着千羽。
“只要你幫我拿到血玉,我就心甘情願的委身於你,當然,你我是鬼魂之身,無法長相廝守,只能快活一朝是一朝,你覺得這個條件劃不划算?”
癆病鬼呆呆的看着千羽,連忙點頭,“划算,划算極了!”
他的臉上帶着奇異的亢奮,“千羽姑娘,我保證幫你拿到血玉,你等我的好消息。”
說完立刻消失了。
這傢伙剛纔還說想留在千羽身邊,一轉眼便奔着更高的追求去了。
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千羽,你這又何必?”
千羽冷冷的說:“反正他也拿不到血玉,正好把他打發的遠遠的,免得我看了心煩。”
我反問道:“如果他拿到血玉了呢?”
千羽臉上露出神祕的笑意,“那我就遵守承諾,心甘情願的委身於他。”
我驚愕的看着她,“你把自己當什麼了?”
千羽口中緩緩吐出兩個字,“工具!”
我突然意識到千羽出現在這裏目的也不單純。
“你也想成仙嗎?”我問。
千羽怔了半晌,又恢復無所謂的表情,“就算是吧!”
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千羽並沒有對我說實話。
腦中靈光一閃,我突然反應過來,“夜涼罪孽深重,正在地獄中受苦吧,你還想救他?”
千羽臉色微變,“不用你管!”
我恨鐵不成鋼,“你跟夜涼的緣分已斷,幹嘛還犯糊塗?我以爲你早就想通了,爲夜涼那種人值嗎?”
千羽固執的說:“值不值我心裏清楚,用不着你勸我。”
話不投機半句多,“你好自爲之吧!”
我轉身欲走。
千羽冷冷的說:“站住!”
聲音擲地有聲。
我當然不肯聽她的,“憑什麼?”
千羽倏忽閃在我面前,表情陰冷,“你以爲我爲什麼救你出來?”
我恍然大悟,“你想利用我?”
千羽冷笑,“我一個人勢單力薄,總要找個幫手纔行,你這個小神仙本事不濟,人緣卻好,只要把你掐在手心,自然有人爲我效命。”
她居然打起凌北霄的主意。
“他可是你哥哥!”我急道。
千羽慢條斯理的說:“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我搶着說:“你跟夜涼也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千羽怒極,對着我厲聲吼道:“只要我救出夜涼,我倆就能長相廝守,再續前緣!”
千羽伸出一隻手,上面指甲暴長!
“你找死!”她一把掐住我的喉嚨,指甲刺破肉皮,幾乎陷進骨頭裏。
我艱難的笑着,“你不敢殺我,你還要拿血玉,你甚至願意委身癆病鬼,對了,倘若你真的遵守承諾,你覺得夜涼會不會感激你爲他做出的犧牲?我記得他連別人用過的杯子都不會再用,至於女人……也許是例外吧!”
千羽表情猙獰,手上收緊,“別以爲沒有你我就拿不到血玉!”
我諷刺道:“你當然會拿到,在你心裏完全沒有親情道義,爲了一個不堪的男人,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已經走火入魔了,似你這般處心積慮的人,什麼事做不成?”
千羽似是沒聽出我的諷刺,突然仰天大笑,“是啊,我處心積慮,什麼事做不成?”
她居然把我的話當成勵志名言了。
我知道千羽已經魔怔,跟她說什麼都沒用,不如識相閉嘴,還能少受些苦楚。
千羽鬆開我,神情又恢復冷淡。
初見面時,我倆如久別重逢的故友,沒想到幾個時辰不到,居然到無話可說的程度。
我自知幫不上凌北霄,卻也不願拖累他。幾個勢力爲了拉攏他,都在我身上下功夫,我不能任由局面被動下去。
“千羽,送我去見凌北霄。”我說。
千羽驚訝的看着我,“你當我是白癡嗎?你們兩人見了面,我拿什麼要挾他?”
我也看着千羽,“我是個大活人,隨時可能會跑,況且惦記要抓我的也不止你一個,你不就剛剛從範無咎手裏把我拐來嗎?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你又不能整天盯着我,所以我對你而言就是個燙手山芋,與其把我困在這裏,咱倆都提心吊膽,你不如把我送回到凌北霄那裏,我保證遊說他幫你奪得血玉,況且你倆有兄妹的緣分,交情不亞於我,與其脅迫他爲你做事,不如發揮你的專長,讓他心甘情願替你做事,如此皆大歡喜不好嗎?”
千羽狐疑的說:“小神仙,你突然機靈了!”
她低頭沉思良久,“可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撓撓頭,“凌北霄只是凡人,看不見你,也無法干涉你的行動,你若覺得我有不軌之心,隨時可以教訓我,他不可能整天保護我,你說對不對?”
千羽若有所思,“我把你送到凌北霄身邊,也就相當於把你送回到範無咎身邊,他對你沒安好心,你就不怕危險嗎?”
停頓一下,她苦笑着說:“最起碼我沒想傷害你!”
我當即搖頭,“範無咎算什麼東西?我纔不怕他。”
千羽看着我,半晌突然笑出聲來,“說來說去就是想回到凌北霄身邊,你口口聲聲說我傻,自己又何嘗不是個癡人呢?”
我莫名其妙,“你剛纔還誇我機靈,我哪裏癡了?”
千羽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