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範無咎開始驅趕阮飛，讓他回蛇族去。
可阮飛滿心滿眼都是狐女小小，只想陪在小小的身邊，自然不肯離開。
範無咎摸透癥結所在，又要趕狐女小小走，狐女小小卻纏着我，口中唸唸有詞，“夫君在哪裏？小小就在哪裏！”
這句話正中範無咎下懷，他冷冷一笑，“那就有勞夜涼殿下移駕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別有深意的看一下凌北霄。
範無咎進可攻、退可守，倘若凌北霄出言阻止，他肯定會想辦法把話圓回來。
然而凌北霄什麼都沒說，甚至看都沒看我一眼。
範無咎見狀面露喜色，一臉挑釁的看着我，“殿下，您意下如何？”
人家都開口攆人了，我若還賴着不走，那多丟人！可離開這裏我又能去哪兒呢？
投靠絳雪嗎？一想她的手段……我還想多活幾天呢。
阮飛很有眼色，見狀主動邀請我和狐女小小去蛇族做客。
狐女小小顯然活動了心思，衆人跟前她不便表達意見，只是滿懷希冀地看着我。
眼下去蛇族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我跟阮飛的關係太尷尬了。縱然我跟狐女小小沒什麼，可在外人看來不是那回事呀！
本上仙尚在遲疑，司命在一旁代表我欣然應允了。
我對司命的信任遠超我自己，既然他同意了，我自然不會反對。
臨走前，司命尚且跟範無咎敷衍兩句，我與凌北霄之間卻完全沒有任何互動。
路上，狐女小小觀察着我的臉色問：“夫君，你是不是跟凌大哥有矛盾了？”
我冷冷的回答：“沒有。”
狐女小小煞有介事的嘆口氣，“我知道你在嘴硬，好朋友之間難免會吵架的，就像我跟阮飛也經常吵架，可過不了多久就會和好的。”
阮飛在一旁接話，“那是因爲我每次都讓着你，不忍心看你生氣。”
狐狸小小面有得色，顯然心裏認可阮飛的說法，嘴上卻故意說道：“誰用你讓了？”
阮飛嘆口氣，“行行行，你用不着我讓着，是我自己樂意的，誰讓我喜歡你呢……”
說到這兒，他跟狐女小小的臉色都變了。
兩個小傢伙緊張兮兮的看着我，見我沒反應，以爲我沒留意阮飛的話，便暗暗的鬆口氣。
可事實上阮飛的話我聽進去了，我甚至有些羨慕狐女小小，身邊能有這麼一個懂她、讓她、喜歡她的人。
正因有一方謙讓，所以他們吵架後很快就能和好，可我跟凌北霄不一樣。
凌北霄心裏煩透了我，而我也恨極了他。
我這回不在凌北霄跟前出現，他肯定開心死了。
想到這兒，我又有些後悔了。
就應該賴在那裏不走，我憑什麼如他的意？
司命撞了一下我的肩膀，“頭一次上人家府上做客，你空着手也就算了，還板着一張臉，你過分了！”
他說的有道理，我擠出一絲笑意，“這樣可以嗎？”
狐女小小和阮飛並肩走在前面，兩人有說有笑，我由衷的感慨，“年輕真好。”
司命笑道：“大家都是從年輕時過來的，從前也沒見你像他們那樣開心，可見這與年輕無關，而與你的心境有關。”
我看着司命，“我年輕的時候什麼樣？你還有印象嗎？”
司命把目光移向別處，眼神有了深度，像是要透過浩瀚的幾千年歲月望回到從前，“你年輕的時候跟現在差不多，只是更傻氣些……木木的，人家打趣你，你也不會還嘴，反而是傻乎乎的跟着一起笑。”
我光是想象那副情景就忍不住皺眉，“我有那樣嗎？”
司命回過神兒來，含笑打量着我，“這些年你還是有進步的。”
這是在安慰我嗎？
如果是，那未免安慰的太敷衍了吧。
不知不覺到了阮飛家中，我本以爲蛇族會把自己的家建在陰暗潮溼的地方，沒想到這裏環境還不錯。
“這裏是我的私宅，地方簡陋，你們別介意。本來想帶你們回蛇族的，可我突然想到大長老，擔心她會對夜涼殿下不利，大長老地位尊崇，蛇族上下無人敢忤逆她，我也一樣，爲免麻煩，就委屈你們暫時住在這兒吧。”說話時阮飛的目光始終沒離開狐女小小。
司命稱讚的點點頭，“還是阮飛殿下想得周到。”
阮飛苦笑着擺手，“你們千萬別這麼喊我，蛇族不興這一套的，你們就跟小小一樣，直接喊我阮飛就行了。”
此處除了阮飛自住的房間，正好剩下三間空房。
阮飛把我、司命、狐女小小分別安排一個房間，我和司命在他房間的左手邊，狐女小小在他房間的右手邊。
對於這個安排，司命低聲對我說：“這小子看着老實，實則油滑。”
狐女小小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因爲她的房間裏有一個大大的澡盆，桌上的木瓶裏還插着滿滿的鮮花。
司命繼續吐槽，“這個阮飛有點意思，口口聲聲說這裏是他的私宅，卻有一個房間專爲女孩子準備，人家可是有備而來，你可要留意嘍。”
我什麼都沒說，回房倒牀便睡。
不多時，狐女小小過來喊我喫飯，喫過飯後我繼續回房睡覺，然而這回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了。
時間過得很慢，沒有任何事情能提起我的興趣來。
我突然想起在無垠之域中跟凌北霄相處的那段時間，那時只覺時間過得飛快，不，那裏沒有黑夜，我根本沒法分辨時間。
可不管怎樣，在那裏的日子是鮮活的，而眼下……我覺得自己跟行屍走肉差不多。
都是凌北霄害的，他明明討厭我，卻又故意的欺騙我、迎合我，把我當白癡一樣耍。
“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一定。”我自言自語着，聲音沙啞，讓我自己都覺得陌生。
不知不覺間，天黑了。
而我由於白天睡太過多的緣故，根本睡不着覺。
突然，我看到一道黑影映到窗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