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好像是睡驚了,突然擡起腿,重重的踹了一下牀板。
我嚇了一跳,正想起來叫司命,免得他睡覺魘着,凌北霄的胳膊卻死死的壓住我,“睡吧,別吵到百事通。”
“我哪兒吵着他了?”我忍無可忍地反駁道。
凌北霄話中帶着笑意,“還是有聲音的,只是你自己感覺不到罷了。”
我深吸一口氣,“什麼聲音?”
說話的是凌北霄,踢牀的是司命,本上仙才是最安靜的。
凌北霄低聲說:“呼吸聲。”
我氣不打一處來,“難道還不讓人喘氣兒了?”
話音剛落,凌北霄在我的肋間戳了一下,我向來怕癢,猝不及防之下忍不住低呼一聲,“啊……你幹什麼?”
凌北霄聲音更低,“你小聲些,別吵到百事通睡覺。”
我氣急敗壞的說:“還不是因爲你弄我,我纔出聲。”
凌北霄道:“你就不能忍耐些?”
我鬱悶極了,“我明明不舒服,幹嘛要忍?”
凌北霄“哦”了一聲,“這事兒怪我,我當心些。”
沒想到這傢伙還會認錯,我滿意的點點頭,“早這樣不就好了?”
凌北霄笑了,“所以殿下喜歡這樣?”
我越聽越懵,他口中的“這樣”又是哪樣?
可他們口口聲聲說我笨,我若是問出口,豈不是坐實了自己腦袋不靈光?
本上仙含糊的說:“你知道就好。”
我漸漸有了睡意,翻了個身,本上仙決定先跟周公約個會。
一個硬硬的東西突然撞了我後背一下,從力度來看,我猜是凌北霄的胳膊肘。
剛剛醞釀好的的睡意頓時煙消雲散,我又忍不住叫了一聲。
凌北霄認錯態度良好,“對不起,是我手太重了。”
我打了個哈欠,“睡覺吧,我困了。”
凌北霄語氣中竟帶着幾分失望,“那好吧。”
我滿腹狐疑,只覺得今日的凌北霄很奇怪。
具體哪裏怪,我也說不明白。
本上仙眼皮剛要合上,司命又重重的踢了一下牀板。
我就好奇了,司命啥時候添了這毛病,睡覺一點都不老實呢!
凌北霄又貼了過來,擺明了不把我擠到牀下不罷休。
我鬱悶的推了一下,“你往裏點。”
凌北霄伸出一隻手臂把我圈住,口中答應的痛快,“行啊。”
他竟捎帶着我一起往牀榻裏面挪了挪。
我半個後腦靠在他的肩膀上,還別說,比睡在枕頭上舒服多了。
“凌北霄。”我含含糊糊的喊他一聲。
凌北霄立刻答應,“殿下,我在。”
我聲音不由自主的放輕放慢,“別吵我,我好睏。”
凌北霄笑着說:“好吧,今晚就放過你。”
司命重重的翻了個身,把牀板撞的“吱呀”作響。
我皺了皺眉,正要開口,凌北霄搶着說:“百事通,你這是睡覺,還是翻跟頭?能不能消停些,殿下累了!”
司命沒作聲。
本上仙耳根子終於清靜了。
恍惚中,我感覺一條大蛇緩緩爬向我。
我仍躺在原地,愜意的睡着。
大蛇緩緩爬到我的身邊,用它的身子將我纏住。
只是把我纏住而已,大蛇沒有用力,又或者說是適當用力,好似給本上仙做了個按摩,舒服的不得了。
這種舒服又與侍女替我捶背揉腿時完全不同,那是一種很陌生的體驗。
大蛇的身體明明是冰涼的,它貼上我,我的身子卻像着了火似的燥熱不堪。
可即便是燥熱,依然是舒服的。
蛇尾慵懶的在我胸前擺動着,靈活而又高貴。
我忍不住伸手去抓蛇尾,那冰涼的觸覺令我滾燙的雙手迅速降溫。
本上仙情不自禁的把臉貼向蛇尾,才一觸及,我腦中突然清醒過來。
沒有鱗片,我臉上貼着的明顯是人的皮膚。
睜眼一看,我抱着的竟是凌北霄的胳膊。
本上仙的心砰砰直跳,我把他的胳膊拋到一旁,可受姿勢限制,他的手在半空中轉了一圈兒,又軟軟地垂到我胸前。
凌北霄的手指頭偶爾勾動着,像是要牽誰的手。
我心中一動,伸出一根手指頭去撓凌北霄的手心。
睡着的凌北霄居然也受不得癢,把手往回縮。
眼看他的手就要完全縮回去了,我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居然一把拉住他的手,又將之扯到我跟前。
眼見他手指虛張,我也分開手指頭插了進去,正好與之十指緊扣。
手上突然一緊,凌北霄牢牢握住我。
我吃了一驚,擡頭去看凌北霄,發現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那我剛纔莫名其妙的舉動……
我用力的想把自己的手收回來,可凌北霄的力氣遠大於我,他死死扣住我的手,本上仙手指頭都扯疼了,也沒能把手抽出來。
再看向凌北霄,他已經合上眼睛,脣邊帶着笑意,似乎身在夢鄉。
我索性放棄抵抗,任由他拉着我,重新閉上眼睛,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
同樣睡不着的還有司命。
他突然坐起身,目光望向我這邊。
我下意識想縮回手,凌北霄卻將我握得更緊,可看他的樣子又像是睡着了。
乾笑一聲,我低聲對司命說:“這傢伙睡覺的時候,手上習慣抓着東西。”
司命冷冷道:“你對他挺了解啊!”
我噎了一下,隱約覺得自己說了句蠢話。
司命又道:“想必他平時抓的東西……不是殿下的手吧?”
我趕緊點頭,“確實不是,當然不是。”
像今天這種情形,本上仙也是頭一回碰到。鬼知道凌北霄平時睡覺是什麼德性。
我這話分明是往外摘自己,可司命聽了,臉都快綠了。
“司命,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大好。”我呆呆的問。
司命冷哼一聲,“曲老爹死了,我心情能好嗎?”
我點點頭,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我們跟麴秀才尚且談不上交情,曲老爹跟我們就更沒關係了。
說句沒良心的話,曲老爹死不死,實在不該影響到我們的心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