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北霄堅定的說:“我不怕被連累!”

    我朝狐女小小和阮飛的方向使了個眼色,“你不怕連累,可他們呢?”

    狐女小小把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幾步跑過來,拍着胸脯說:“夜涼哥哥,我們也不怕被連累。”

    我看着狐女小小,小妮子一臉真誠,我相信她說的是心裏話,可她畢竟閱歷尚淺,有些事她想不到,我卻不能刻意忽略。

    “小小,你不想像爺爺一樣也飛昇成仙嗎?”我微笑着問。

    狐女小小一臉茫然,“那是許久以後的事兒了,以我的資質,能不能成仙都很難說!”

    我微微搖頭,由衷說道:“你資質上乘,只是平日太貪玩,怠於修煉罷了!”

    狐女小小得我誇獎,笑得一臉燦爛,“那我以後勤於修煉就是了!”

    我心裏明白,她所謂的“勤於修煉”最多能保持三天,不由得苦笑。

    “小小,你跟阮飛少年心性,一時還感受不到修煉的好處,故而意不在此,可你們修的都是天道,最終的歸宿都是飛昇成仙,身上沾不得任何劣跡,如今幫了我,就是與地府爲敵,這是有違天道的。”我一席話說完,以爲兩個小傢伙會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可狐女小小和阮飛仍面不改色,倒是凌北霄卻如夢方醒。

    “小小、阮飛,你們還是……”凌北霄話說一半,被狐女小小打斷了。

    “北霄哥哥,如果你想趕我們走,那趁早還是別說了,免得傷感情。”狐女小小心直口快,說的凌北霄頗有些不好意思。

    阮飛也跟着湊了過來,“夜涼殿下,雪隱村的人不是被你害死的,動手的是血蠱,雖然沒有直接證據,可大家心裏都清楚,教唆小公主化身血蠱纏上你的人正是範無咎,如今他賊喊捉賊,我們自然不能讓他得逞,如果這種行爲也算是有違天道,那你告訴我天道到底是什麼?”

    一路上我只看到阮飛跟狐女小小卿卿我我、打打鬧鬧,一直把他當成是個不懂事的毛頭小子,如今他說這一番話,令我對其刮目相看。

    修仙之路,三分看天賦,七分看本質。像元清道長那般滿腹私慾,縱然天資過人,也始終不得成仙。阮飛一片赤誠,眼下雖資質尚淺,卻是前途可期。

    “範無咎敢來抓我,自然就不怕與我對質,他應該已經想好應對的辦法了。”我冷靜的分析着。

    阮飛憂心忡忡,“我擔心的也是這一點。”

    狐女小小插話道:“就算不指認範無咎,犯下殺戮的是血蠱,又與夜涼哥哥有什麼關係?”

    凌北霄長嘆一口氣,“哪怕就在一天之前,這事兒與殿下也扯不上半點關係,可如今血蠱化劍,且寶劍已經認主,那它之前犯下的罪過,也就一併歸到殿下身上了!”

    狐女小小氣的直跺腳,“這根本就是個陷阱,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

    我微微一笑,“這回你們總該明白,我根本無路可逃,與其牽連到大家,不如去地府賭一把,還有就是……這玩意兒太礙事了,不去地府,我也摘不下來!”我指了指勾在琵琶骨上的勾魂鎖。

    凌北霄目光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阮飛焦急的說:“就怕範無咎不給你申訴的機會!”

    凌北霄霍然道:“我有辦法!”

    我們幾人的目光立刻都落在他身上,狐女小小激動的問:“什麼辦法?”

    凌北霄道:“我陪殿下去一趟地府!”

    狐女小小疑惑的看着凌北霄,“如今你只是個凡人,如何能去地府?”

    我猜到凌北霄的想法,脫口道:“不可以,你若去了,等於變相承認你沒失去記憶,難道你想連累孟婆嗎?況且所有人都知道咱倆是死對頭,你突然轉了態度,大家會感到奇怪的!”

    有些事兒,在人間我尚且還要回避,哪敢再張揚到地府?

    凌北霄盯着我的眼睛,“你怕了?”

    我羞愧的點點頭,突然發現自己的怯懦和虛榮。

    “北霄,算日子,天池雪蓮也快開花了吧!”沉默半晌,我突然問到。

    凌北霄點點頭,“用不了幾天,雪蓮就開花了,那邊我派了人去盯着,你不用擔心!”

    他的目光落到勾魂鎖上,半晌,他把阮飛拉在一邊,兩人耳語幾句。

    不曉得凌北霄提出什麼要求,阮飛一個勁兒的搖頭。可凌北霄態度十分堅決,最終阮飛只能不情不願的點頭答應。

    我聽不清他們的談話,只能從兩人的反應猜測一二,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遂揚聲問道:“凌北霄,你又打什麼鬼主意?”

    凌北霄轉頭看向我,含笑說道:“沒事。”

    說着話,他還朝我這邊邁了一步。

    我提着的心還沒放下來,就見阮飛突然朝凌北霄的背心拍了一掌。

    此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狐女小小帶着哭腔罵道:“阮飛,你瘋了?”

    凌北霄的身子晃了晃,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來。

    他艱難的回頭看向阮飛,嘴巴微動,似乎正在說着什麼。

    阮飛面露痛苦之色,咬了咬牙,整個人突然騰空而起,現出原形,周身散發着陰森的白光,只見他飛快的纏住凌北霄的身子,凌北霄猛然擡起頭,臉上也泛起白森森的光,五官已經扭曲的不像話,嘴巴大張,像是在痛苦的吶喊,我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狐女小小拿出拼命的架勢衝向阮飛,還沒等她到近前,阮飛已經鬆開凌北霄,在空中盤旋片刻後恢復人形。

    天地一片寂靜,凌北霄仍站在原地,就像是一株無根的草。

    微風吹過,凌北霄的身子晃了晃,然後隨着風的方向斜斜的倒了下去。

    狐女小小喊着“北霄哥哥”,同時飛快的接住凌北霄。

    阮飛怯怯地湊到近前,被狐女小小哭着推開了。

    我說不清自己是憤怒還是絕望,連滾帶爬的奔向凌北霄。

    傷口立刻傳來劇烈的痛意,可比起我此刻心中的痛苦,身上的傷已經變得微不足道了。

    長長的鎖鏈拖到地上,也不知道刮到了哪兒,把正在狂奔中的我勾倒在地。

    徹骨的痛意摧毀了我,我死死按住自己的傷口,眼睛直直望着凌北霄的方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死了,我還活着做什麼?

    我兩手拖着勾魂鎖上的鎖鏈,把它拉到我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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