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點點頭,滿意的說:“算你知道好歹!”然後瞪了孟婆一眼,“他本人都同意了,你就別胡攪蠻纏了!”
孟婆恨鐵不成鋼,氣的直跺腳,“可他人還沒死,血肉之軀如何能入大獄?”
判官淡淡的說:“縱然他是清白的,在此事上他多少也有些責任,這是他命中註定的劫數,你就別瞎操心了!”
我心中一動,命中註定的劫數……這倒像是某種暗示。
孟婆咬了咬嘴脣,“那好,我陪着他一塊兒被收押!”
判官的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你就這麼喜歡他?”
孟婆脫口道:“喜歡他的人不是我!”
我心裏“咯噔”一下,生怕孟婆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果然,判官聽出孟婆道言下之意,笑眯眯的問:“姑且算你說的是真話,喜歡他的另有其人,能令你如此維護他,那喜歡他的人會是誰呢?”
我把頭埋的低低的,感覺比剛纔審案子的時候還緊張。
孟婆愣了半晌,只得長嘆口氣,“好吧,我承認我喜歡他,這下你滿意了?”
判官朗聲大笑,“看你平時膽大包天,在這種事上倒靦腆起來,還不敢承認!”
孟婆尷尬的左右看了看,衙役們雖然不敢多話,一個個卻相互交換着眼色,相信用不了多久,閒話就會傳開。
她壓低聲音對我說:“都是你害的!”
我自覺冤枉,自始至終都是判官亂點鴛鴦譜,我甚至都沒表態,此事與我有什麼關係?
但不管怎樣,女兒家的名聲要緊,我尋思着怎樣才能替她澄清,誰知孟婆竟親熱的挽起我的胳膊,然後撅着嘴對判官說:“叔叔,既然知道他是我的意中人,這案子你知道該怎麼判!”
孟婆算是破罐子破摔嗎?
判官臉色一變,“臭丫頭,這話傳出去,你讓別人怎麼想?”
孟婆左右看了看,“話若傳出去,在場的這些衙役每人杖責二百!”
衙役們剛纔還眉飛色舞的看熱鬧,聽孟婆這麼說,都是神情一凜。
判官連連搖頭,“胡鬧,簡直就是胡鬧!”
他一揮手,對着衙役們瞪眼睛,“還愣着做什麼?把他給我押下去!”
立刻有兩個衙役迎上來,他們見孟婆仍挽着我的胳膊,不敢強拉,只能陪笑着對孟婆說:“姑奶奶,借個光!”
孟婆皮笑肉不笑,“大牢那邊你們交代下,哪怕夜涼掉一根頭髮,我都跟你們沒完!”
衙役們答應一聲,客客氣氣的把我帶下去了。
一路上被押往大牢的鬼魂不勝其數,押送的官差們對這些鬼魂非打即罵,與他們相比,我的待遇好的太過矚目了。
到了被關押的地方,我驚訝的發現林掌櫃居然也在裏面。
難道地府大牢不是男女分監嗎?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其中一位衙役恭恭敬敬的說:“公子,我們這邊爲了管理方便,都是按照案子收監的,你們關聯着同一樁案件,因此被關到一起。”
林掌櫃看到我頗有些意外,可緊接着她滿臉堆笑,“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會在這兒再會夜涼公子!”
我無奈至極,“你倒是一點慚愧的表示都沒有!”
林掌櫃笑得更加惡毒,“我爲什麼要慚愧?這是你罪有應得!”
我嘆口氣,知道跟她講不出什麼理來。
見我沉默,林掌櫃以爲我自知理虧,愈加挖苦,“夜涼,你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但我告訴你,此刻絕對不是你人生的谷底,相反,今天是你倒黴的開始!”
我心裏不是不憤怒,可林掌櫃一味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就算我想認真跟她說,她也未必聽得下去。
“如果這麼想能讓你開心一些,那隨便你了。”我找個地方坐下。
我本意是想讓着她點,可林掌櫃突然發起脾氣來,“收起你的僞善,這裏沒有別人,你何必跟我裝模作樣?在你心裏一定恨毒了我,不,應該是恨毒了我們母女吧!”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就因爲你討厭我,所以我就必須要討厭你嗎?你不知道恨一個人是要花費精力的嗎?林掌櫃,我不恨你,也不恨小公主,我只是在後悔,也不知咱們前世結下什麼孽緣,這輩子不相見最好,見了面就少不得雞飛狗跳,各自倒黴!早知如此,我這輩子都不該踏入仙樂鎮!”
林掌櫃惡狠狠的看着我,“你居然無視我!”
我一陣無語,這婆娘到底想怎麼樣?非要我恨她恨的牙癢癢嗎?
左右閒來無事,我索性放倒身子。不願看見林掌櫃,我便面牆而睡。
耳後突然傳來一陣陰風,我心知不妙,想要爬起來已經來不及了,就覺得後背一痛,回頭一看,只見林掌櫃雙目血紅,它暴漲的指甲正深深插進我的後背。
“還我女兒,還我女兒!”她瘋狂的喊着。
我勉強推開林掌櫃,“現在知道女兒重要了?你若真愛小公主,當初就不該出賣她!”
林掌櫃大聲吼道:“閉嘴,你給我閉嘴!”
我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痛,雖算不得什麼大傷,但終究惹惱了我,林掌櫃讓我閉嘴,我偏不聽她的。
說到底,林掌櫃始終無法正視自己當初對小公主的所作所爲,她刻意放大別人對小公主的虧欠,打着替小公主報仇的名義爲難我,這正是一種心虛的表現。
想要彌補小公主,她用錯了方式。
“你口口聲聲說小公主是因我而死的,可如果小公主心智正常,又怎會只見我一面就芳心暗許,你身爲小公主的母親,非但沒有正確引導她,也沒徵求我的同意,單方面做主就要我倆成親,使得小公主越陷越深,難道你就沒有責任嗎?你一心追求自己的地位,把小公主當寵物一樣養大,對她只知道溺愛,不教她爲人處事的道理,養成了她偏激的性子,這才一步步走到萬劫不復的境地,養而不教,林掌櫃,小公主在天有靈,第一個要算賬的人應該是你吧?”
我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堆,林掌櫃臉色劇變,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喊“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