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女小小道:“是北霄哥哥不肯,他說他要親自帶你下山!”
我壯着膽子朝山下看了看,縱然凌北霄本領超羣,畢竟要受肉身桎梏,光是他自己想要下到這峭壁之下已經千難萬難,再多上我一個累贅,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正想的出神,凌北霄和阮飛跟上來了。
“既然殿下已經緩過來,咱們就抓緊時間去天池吧!”凌北霄淡淡的說。
這確實是眼下最佳的選擇,山上嚴寒刺骨,我一刻都忍受不了,更遑論在這過夜了。
可下山……好像比上山難多了,一不留神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狐女小小和阮飛齊刷刷的答應一聲,他倆倒是沒什麼心理障礙。
我硬着頭皮走到阮飛跟前,強笑着說:“阮飛,爲了節省時間,還是你帶我下去吧!”
阮飛笑道:“夜涼殿下,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下去,可凌大哥說了,他要親自帶你下山!”
光狐女小小自己這麼說也就罷了,阮飛也是同樣的說法,也不曉得之前凌北霄到底是怎麼跟他倆說的。
不遠處的狐女小小招呼一聲,阮飛立刻湊上前去,兩人手拉着手,像是在玩什麼好玩的遊戲,一躍跳下懸崖。
我急得團團轉,這時凌北霄在身後拍了拍我。
“殿下,輪到咱們了!”
我回過頭,苦笑着說:“北霄,別開玩笑了,換作是從前,這絕對瞞不了咱倆,可此刻你我都是肉身凡胎,你武功再高,也沒法帶着我下去啊!”
凌北霄微微一笑,“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哭喪着臉說:“還是不要輕易嘗試了,畢竟失敗的代價太大了!”
凌北霄看着我,“如果我執意要試呢?”
他目光帶閃,夾雜着某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雖然愚鈍,不能替凌北霄分憂,可至少能陪着他呀。
“那我只好捨命陪君子了。”我苦笑着說。
凌北霄眼睛亮得出奇,他雖然沒笑,可滿臉的歡欣掩飾不住。
他拉起我的手,默默的朝着背對懸崖的方向走了幾步。
我猜不中他的意圖,只能默默的陪着他走。
終於,凌北霄止住腳步,然後緩緩轉身。
“殿下,你準備好了嗎?”他問。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
“沒準備好!”我實話實說。
凌北霄泄了股勁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看着我,“那你什麼時候能準備好?”
我鬱悶的說:“你還是別等我了,我沒時候能準備好!北霄,之前總是你配合我,這次換我配合你吧!”
凌北霄凝望我許久,直到把我看得渾身不自在,想要掙脫他的手時,他把我握得更緊了。
“殿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他說。
我點點頭,正想表個態,凌北霄突然拉着我朝懸崖方向狂奔而去。
這是要跳崖的節奏啊。
所以他口中說的“帶我下山”就是這麼個下法?
我勉強積攢起的勇氣瞬間不翼而飛。
凌北霄沒有回答我,反而跑得更快了。
轉眼已經到了崖邊,我想要收住去勢已經來不及,感覺雙腳騰空時,我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小命兒休矣。
就在這時,凌北霄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把傘來,他迅速把傘撐開,遮在我們的頭上。
與此同時,凌北霄緊緊抱住我,口中高呼道:“我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我鼻子都快氣歪了,好端端的,幹嘛要死要活的?
簡直就是沒事兒找事兒!
凌北霄一邊喊着,一邊觀察我的表情,他對我的反應似乎很失望。
在大傘的緩衝下,我們下墜的勢頭得以緩和。
但也只是稍稍緩和而已,在我看來,這種下墜的速度依然很可怕。
“凌北霄,這次我要被你害死了!”我焦急的說。
凌北霄目光焦灼,似是黔驢技窮,居然又喊了一遍“我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我又急又氣,忍不住喊道:“我們還是一起活吧!”
突然之間我頭痛欲裂,凌北霄急切的問:“你怎麼了?”
一陣劇烈的搖晃,竟是凌北霄撐着的那隻大傘掛在樹枝上了。
樹枝看起來不怎麼結實的樣子,山風凜冽,我倆就像斷線的風箏,在空中飄飄蕩蕩。
眼前有帶着血色的畫面一閃而過,耳邊響着一個陌生的聲音,“我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這不是凌北霄說的話嗎?怎麼從別人的嘴裏冒出來了?
我腦中混亂極了,一時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亦或是我的前世。
“我不要你死!”我脫口說道。
此時我的聲音與我腦海深處的某個聲音重疊在一起。
凌北霄臉上一陣狂喜,他把我摟得更緊,“你都想起來了?”
我迷迷糊糊的看着他,拼命的搖頭。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只是冥冥中似乎有誰引導着我,讓我看到某個畫面,聽到某個聲音,可我只是個旁觀者,沒有任何的參與感。
轉瞬之間,我心中已是通透,凌北霄如此處心積慮,就是想喚醒我某段記憶。
可那真的是我的記憶嗎?如果是,爲什麼我始終無法將之連在一起?
聯想到白無常之前故意找我麻煩,我倆平常沒有任何交集,更談不上恩怨,他就像是平白無故找上門來,當時我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來,白無常真的是毫無緣由找上我嗎?
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是他把我當成某個人,而那個人與我之間或多或少存在着某種神祕的關聯。
倘若我的猜測成真,那我在凌北霄心裏到底算什麼?
一時間,我胸腹間突然涌起洶涌的怒意,凌北霄正關切地看着我,可我知道,他只是透過我憑弔着心中的某個人。
本上仙沒那麼卑微。
凌北霄牢牢抱着我的身子,一動不敢動,頭頂的樹枝眼看就無法支撐我們兩人的重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