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未明的時候,雨勢正酣,施正香、餘正望、成正典和布正經四人就分別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前進。
餘正望單腿獨目,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又不能施用術法,每一步都疼痛難忍,所以走得急極慢,快要到了中午的時候才一步一跳地蹦到最南邊的那座山上。
山下那個‘一竅不通’的舊民居然比自己還來得快,真的是趕着去上墳。
沒想到這一次陰溝裏翻船,居然栽在你這個舊民的手裏,實在是晦氣。
本來以爲那個鼠目男子一羣人能夠趁機把這小子除去,可是沒想到大仙尊居然爲了這個舊民親自出手。
哼,也好,等到山河在握的時候,我便親自動手,一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否則難報這一眼一腿之仇。
餘正望站在南邊的那座山的山頂之上,單腿立於山頂最中央那塊雨勢稍小的地方。
相比之下,其餘三人就要快得多,成正典早就已經在最西邊的那座山上就位,在雨中苦苦等待時機。
衆人之中,以成正典感覺最爲輕鬆,從入鎮上山佈陣到現在爲止一帆風順,沒有過丁點的損傷。
因爲成正典也知道,最西邊這座山在這天絕大陣之中主金,乃是五行元靈一族之中的白虎一族司位掌陣。
而傳言白虎一族的掌陣之人在千年之前的那場大戰之中已經身死,反正早就沒見了蹤影,如今白虎一族已經沒落,那條虎牢街就是最好的見證。
所以自己腳下這座山也就無人司守,自然而然的,就不會有人始終盯着自己。
而今天極有可能就是最後一天,只要能夠順利的發動陣法,那就大事無憂,再也不用像過去這幾天一樣小心謹慎、提心吊膽了。
北山又怎麼樣?
到時候還不是要看我們的臉色!
成正典躲在山頂的一塊巨石之下避雨,望着天上陰雲滿布。
而此時,最爲心焦難熬的就屬坐鎮於青龍街的何正清了。
廳堂之上,從早上到中午,何正清一直都正襟危坐,緊盯着門外那一片雨幕,雙眼不曾眨過一下。
堂上,五個少年少女也一直坐着不言。
成有器、施有度和施有蓂三人神情輕鬆,臉上的激動神色難以掩瑜。
而布有量和餘有興兩人就有一些坐立難安了,既在爲各自的師傅擔憂,怕他們在受傷之後影響奪回舊山河的計劃,又怕他們再受傷,會影響自己在宗門之中的前程。
幾個人無不是在期待着、幻想着。
今天若是能夠奪回山河,那等到再回宗門之中時,肯定會有令人無法想象的豐厚賞賜,仙丹妙藥、靈物法器,甚至有可能被各位長老前輩收爲門徒。
突然,有人在一道雷聲之中闖進門來,堂內幾人都心神緊收。
那人跪在何正清面前恭敬說道:
“師傅,要開始了!”
正是去打探消息的何有瘝。
……
一丈觀。
觀外喊聲震震,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一個人動手。
千道梅等了半天,本來以爲自己這寂寞了千年的一丈觀會迎來那飛蝗過境的景象,可最終卻只是寂寞一場。
一丈觀露出真容。
觀外,衆人終於能夠看得見觀內真相,終於看見那個兇名滔天的男人。
震天的喊聲瞬間被澆滅,衆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前。
千道梅環視衆人,不禁想到了那個傢伙,以前總聽他說‘人間豪傑滿天下,’可是今日卻有些失望。
也許人間真的有豪傑,但應該都在千年前那場大戰之中死在自己手中了吧!
漢子望向北山,吁氣成風,秋風斬山。
白髮道人立於山巔,一丈觀終於盡在眼底,雖然在山下,但是在自己眼中,那小小的一丈觀卻並不比自己腳下這座北山要低。
這個傢伙被困在大陣之中,卻要自成一片天地,一丈觀雖小,卻非要比街面高出一丈。
身爲魔主,自己天天穿着道袍住在道觀之中,讓自己的徒弟叫自己臭牛鼻子。
怎麼?在正主家門口拉屎,拉完之後還要塗到別人門面之上?
真不知道六師弟坐鎮此處的百年時間是個什麼境況,實在是難以想象!
白髮道人打散那一片秋風。
明明都已經散道,真不知這個傢伙這些手段到底是從何而出。
秋風散開,北山山頭卻突然被一片白霧籠罩,一時間山下什麼也看不清了。
白髮道人心道不好,又上了這個魔頭的當。
雖然已經動手極快,不過是眨眼之間,但是當那一片白霧散盡的時候卻已經爲時已晚。
一丈觀中,千道梅身旁又多出了一個人,正是趙牧靈,被漢子一把從南邊那座山下抓了過來。
武老頭失聲叫道:
“完了,小猴子…”
一看見趙牧靈身落一丈觀中,武老頭拔身便起,就要去與那魔頭一戰。
黃老頭隨之而起,但是卻是把武老頭拉了回來。
“冷靜,現在趙牧靈在他手中,去也無益!”
黃老頭也沒想到這個已經散道的魔族共尊的主上,竟然會對一個‘一竅不通’的人族晚輩來這麼一手,可是事情已成定局,再要從他手裏把人搶回來已經絕不可能了。
要是這個傢伙一氣之下不擇手段,那趙牧靈立馬便有生死之禍!
趙牧靈發現自己突然就到了一丈觀,肩膀被千姓漢子握在手中。
觀外,那些外來人將一丈觀層層包圍在中間,都眼神不善的望着漢子,現在卻都看着自己。
“天地爲牢籠,往復難自由。
“這一場千年之局今天便是收官之日,而你本來是我的最後一顆棋子。”
趙牧靈想要從漢子手中掙脫,發現自己渾身一動不動,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只能聽他繼續說完。
“我們三個可謂是同病相憐。
“它因我而生,因你而存。
“你又因爲它和我才能活到今日。
“當然,你姐姐更是功不可沒。
“而我又被你們兩個關在這小小天地之中,三個皆無自由。
“所以,我爲你們兩個想了一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