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九洲大陸之間皆被無垠大海包圍,洲與洲之間大海之遠更甚過幾座大陸相連,大海波濤之下不僅別有洞天,其中更有生靈無數,不乏仙人之上的強者。
所以人間修士想要跨洲去往別洲最快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洲與洲之間的傳送大陣,因爲一般的修士根本難以飛躍大海之廣,要戰勝大海之中不可計數的修行者更是難如登天,即使戰勝了眼前,也不知後面的路途之上會有什麼不測發生。
小心使得萬年船,萬年駛船難不翻!
如果運氣夠好,也許一路上只是碰到幾隻小魚小蝦,如果運氣太差,可能剛剛踏足海上就被一口吞掉。
九月初九,凡是有足夠的家當能付得起傳送陣的修士大都是選擇經傳送陣去往西崑崙洲,也有一部分對自己相當有信心、或者別有手段的人選擇跨海遨遊,但是有一些是沒有選擇,不得不橫渡大洋。
在靠近西崑崙洲的一處海域附近,有無數蝦兵蟹將興風作浪,幾個境界不俗的海妖將一羣人間修士圍在中間。
“一半…只要你們讓我們離開,我們願意把此行一半的僱傭金交給你們。”
一條巨大的黑色大鐵鍋似的舟船懸浮在海面之上,船中有兩人領頭,載着一羣想要在九月初九上崑崙,但是又沒有錢付給傳送陣的修士,男女老少加起來足足有幾十人。
而負責這一船生意的是兩個男子,一個名爲王寶,一個叫李震,兩個人是和尿泥一起長大的發小,更是歷經磨難的生死之交。
突然而來的風浪卷席舟船,船內男女老少都被嚇得驚恐失色,王寶與李震兩個人走慣了江湖倒是面色鎮定,船內一羣人看到領頭的兩個男子面色不改也稍稍放心。
不過王寶與李震心裏就沒那麼平靜了,因爲攔路的幾人要比路上遇到的其他幾波茬子要硬得多,不只是境界高,而且人數多,打肯定是打不過的。
兩個人猶豫要不要先溜之大吉,可是如果自己兩個先溜了,那船上一船人肯定是必死無疑,所以兩個人合計之下決定留下來先看看情況再說。
這羣海妖居中領頭的是一個人身蛇首的妖族,看不出性別,另外還有四人也都是人形模樣,身上鱗片滿布。
王寶試着與那領頭的交涉,但是卻根本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王寶心中傳來李震焦急的聲音:
“怎麼辦?
“看來他們是要命不要錢了!
“我們兩個現在跑還來得及。”
王寶回頭看了一眼船中,雖然無白丁,但是盡是老弱婦孺,有幾個精壯男子卻境界稀爛,擋一擋那些蝦兵蟹將保住性命或許沒什麼問題,但是在對面這五個傢伙面前,只能是送糧食給別人。
王寶心中猶豫不定,不斷地說服自己趕緊跑路,但是船中一羣人都望着自己,那一道道充滿對死亡的恐懼、對生的希望的無助眼神就像是一座牢籠將自己死死地囚禁在原地,一雙腿根本不聽使喚。
王寶心裏有一種感覺,如果這一次跑了,那自己這一生就會跑到一個截然相反的方向去。
於是王寶開口道: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就怪我們命不好吧!”
另外一邊,李震已經準備隨時跑路,但是此刻卻停下腳步笑道:
“操,老子這一次怕是要被你害死了!”
本來李震兩腿顫抖,但是腳步停下之後立刻穩如泰山,一邊凝視眼前之敵一邊長笑抽出了腰間雪寒長刀,刀上刻字,名爲‘笑談’。
船外一羣海妖合圍上來,船中一羣人也明白了這一次情況有那麼些不對了,不過一羣人並沒有誰責怪兩個男子無力應對眼前的情況,只有兩個女子和幾個年紀幼小的孩子恐懼落淚。
船中一羣人如臨大敵,都準備好了要作一番有死無生的搏殺,一個個都從船中站立起身,人人神情緊張,各自張開架勢,都把壓箱底的東西掏了出來。
而船中有一男一女和衆人格格不入,兩人一白一黑,看着眼前的景象宛如是在看風景。旁邊的人看見這兩人依舊呆着不動都是搖頭嘆息,只道這兩人已經被嚇破了膽,可是現在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兩人正是從中洲東海崖畔一路遊玩賞景,釣鯨作膾、捉露爲漿,戲海爲樂的白九靈和炎霜華二人。
兩個人從中洲東海崖畔入海,一路轉往南,再往西,路上就碰到了在風雨之中飄搖前行的這一葉扁舟。
本來兩個人還是各走各的,但是沒想到被王寶攔住前路,死活不讓兩個人單獨上路,還說兩個人收一個人的錢就是了,最後把白九靈兩個人半拉半拽地拉上了船。
炎霜華也沒想到這位白師伯上船之後就再不提下船的事,一路悠哉悠哉的賞起景來了。
炎霜華雖然滿懷擔心,恨不得能一步跨越到西崑崙洲那座山上,可是汪洋重重、難以飛躍,不得已也只能夠坐在船上看着那兩個領頭的男子一路劈波斷浪、斬妖除魔。
雖然眼前又是新的一波,但是畢竟一路上也看得太多了,實在無趣,所以炎霜華是真的在發呆。
而旁邊的白九靈卻是細細地觀察着眼前的一幕,衆生相、人間態,更難能可貴的是在生死之際衆人身上閃耀的人性光芒,燦若煙霞、美如黎明朝陽,不僅照亮了世間,更是照亮了心田。
人間雖濁濁,總有日月星!
於是在劍拔弩張之際,白九靈對天地說了一句話: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恍~已隔世!
下一刻,衆人已經到達西崑崙洲海岸,遠處有一條入海長河,橫波如劍,直劈大海。
一座巨城立於河畔,遠眺汪洋。
一瞬間就已經逃脫一場生死大難,但是一羣人都沒有喜悅,而是如墜迷幻夢網之中,已經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虛幻,亦或是剛纔那一幕是虛幻,或者說自己也是虛幻?
漸漸的纔有人接連哭起來,船上的人都對那兩個領船的漢子感激涕零,下船之前一一告別。
王寶和李震兩個人也是如墜雲霧,船上境界最高的就是自己兩個人,不知到底是哪一路神仙暗中幫忙度過一劫。
而船上那一黑一白兩個人在船還沒靠岸的時候就已經消失!
……
與此同時,在長明河畔有一對年輕的師徒與天下衆人皆不相同。
天下人皆是沿着長明河朔流而上,都期望着能夠用自己一步步的腳踏實地踏出一條道來,去找尋那一份契機,都期許着河水爲自己波瀾縱橫。
而這一對年輕的師徒卻是一路順流而下,已經到了這條河的盡頭,在天下人紛紛上崑崙的時候,這一對師徒準備要離開崑崙。
“師傅,我們真的要走嗎?
“你不想看一看九月初九了嗎?”
一路上河水奔流不息,程卯金的問題也滔滔不絕。
“嗯…
“‘人羣皆往來,我當獨返回!’
“這是你師爺對我的教訓!”
道真雖然已經不再是那個個兒矮矮的紅衣紅書,但是眉眼依舊和那個紅書大人一模一樣,曾經的兩個沖天髮髻變成了如今的長髮結束,披拂蓋臀。
“師傅,你爲什麼不去做他們的頭兒啊!
“以前我們山上有個頭兒是一頭老虎,可威風了!”
“你覺得師傅是老虎嗎?”
“師傅怎麼會是老虎呢,如果是,也是一頭好看的母老虎!”
“哼……”
“師傅,你等等我!”
師徒兩個也去往大潢城中,準備借道傳送陣。
……
大潢城中,如今讓一城名動的不是英雄豪氣,而是女子柔情!
‘雲上城’,正是如今一城矚目的焦點!
樓下凡是可以立足的街道、樓閣、房頂、瓦背皆是人頭攢簇,車不流、馬不動,秋風動心頭。
‘雖千萬人吾往矣!’還有越來越多的人不斷向中心靠攏,都想要離雲上更近一些,都想更近一些去看那一幕不該人間有的絕美景色!
紅脣飲烈酒,
相思滾下喉。
美人憂腸色,
天下望此樓!
【沒時間了,寫詩充數。】
妙靈和女子飲酒於‘雲上’,兩個人只顧自己的癡愁難解,哪管路人醉不醉!
“沒想到你居然還沒死,可是爲什麼活下來的不是他,哈哈……”
“你說巧不巧,我也是這麼想的,哈哈…”
……
妙靈對面,正是着赤紅錦袍、繡鳳凰百羽圖的朱貞,兩個人小鎮一別之後終於相逢於人間,同醉於雲上。
兩人言語之間醉笑也苦…
只不過那醉笑聲在樓上樓下衆人聽來並無苦味,只有將人心腸攪亂的女子嬌媚。
兩人飲酒一場,只想要自己醉,卻勾走了一城的魂…
“所以你是喜歡他對嗎?”
“誰會喜歡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一竅不通!”
“十三歲的少年懂什麼相思,讓他多看幾眼他都不敢!”
“還能看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