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燈火人間 >第一百六十六章.破門有聲
    小鯉魚和長春老怪呆愣愣地傻眼在一丈觀外。

    一丈觀之外,小鎮空間之間,白雲接地,浮雲遮眼,舉世蒼茫茫。

    一老一小流光千里,直達白雲深處。

    然而纔剛剛落腳,長春老怪便欲先走。

    一丈觀之中,裝載着趙牧靈的靈魂碎片的空間水池急速擴張,一丈觀的天地之間現在已經被那片空間所佔據,根本已無可立足之地。

    連於闊也無法再繼續壓制那片空間,被空間擴張之威能逼得不斷後退,已經到了退無可退之處,似乎整個一丈觀隨時都會炸開。

    長春老怪只感覺自己似乎是立於一個千里危堤之下,而無邊的洪河滔滔正在朝着自己涌來,看着那空間之中威力騰騰的炸烈之勢只感到頭皮發麻。

    如果只是他趙牧靈一個‘一竅不通’的凡人,就算是他在自己眼前引爆自己的魂體又能鬧出多大動靜,自己動都不動,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小鯉魚已經與其融爲一體,雖然還未徹底融合,但是趙牧靈的身體靈魂已經和小鯉魚密不可分,如果趙牧靈的魂體炸裂,那意味着小鯉魚也會隨之湮滅。

    而小鯉魚乃是天地所生的至寶,無上仙器,自蘊空間於其內,小鯉魚湮滅的同時,就意味着整片空間也會隨之坍塌,天地至寶的大道消亡、仙器爆炸之威能將會同時在自己眼前呈現。

    到時候別說跑,只要是在這片空間之中的任何一切都會消散於天地之間,不要說肉體,也許連靈魂都無法殘存,世間再也留不下一絲蹤跡。

    可是,就算是現在跑出了這片不知道被何人設下結界的小鎮空間,小鯉魚所蘊生的這整片天地已經被封鎖,根本逃無可逃。

    長春老怪沒想到這一生會這樣結束,只感覺天地四周有無邊的死意不斷襲來,心中涼意漸深,直透顱頂。

    而小鯉魚則是滿心着急,雖然早就不想再繼續忍耐這種在生死之間無限的徘徊往來,不斷的經受生死折磨,提心吊膽,但是眼前空間之中那個傢伙一直都不肯放棄,他不願死,也不讓自己死,他的堅持也讓自己動容!

    都已經堅持到了現在,難道真的堅持不下去了麼?

    難道天意弄人,就是一直不斷給人希望,最後給人一個大大的失望,讓人失望透頂嗎?

    小鯉魚看着眼前空間,雖然有空間相隔,根本看不清裏面到底是什麼情形,但是那種契機融合爲一體的冥冥之間的聯繫,讓自己和趙牧靈感同身受,趙牧靈每一片靈魂都在黃泉之水的腐蝕磨礪中不住地顫慄,那是發自靈魂深處的哀嚎。

    趙牧靈,這一次你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嗎?

    如果可以,就連天地所誕生的小鯉魚也不願沾染黃泉之水,然而現在趙牧靈卻是直接以靈魂接受黃泉之水的洗禮。

    ……

    一丈觀氣氛凝重,人心慌張。

    而不遠處的青龍街上卻有一道沖天笑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哈哈哈…趙牧靈…

    “我就知道,你不過只是一個‘一竅不通’的凡人舊民而已……

    “以前是,現在還是,你休想擺脫…

    “就算你得到寶器又能如何…

    “三尺之命,妄圖奪天…

    “哈哈哈…笑話…

    “崩散吧…毀滅吧…

    “讓整片天地都爲我陪葬…哈哈哈…”

    聽見於闊的焦急聲音,

    何正清癲笑之聲衝破白雲,攪亂風雨…

    ……

    而一丈觀跟前,形勢緊張,氣氛沉重,無人理睬白雲究竟因何而亂。

    在小鯉魚和長春老怪依舊傻眼呆立的時候,於闊又一次焦急地朝天吼道:

    “前輩,難道你真的要袖手旁觀嗎?”

    喊聲嘯天,一丈觀四周白雲退散,風雨避讓,整個小鎮天地都在震顫。

    長春老怪被於闊的聲音驚醒,雖然現在那個男人現在被逼地退無可退,滿臉焦急之色濃稠不散,但是此時他渾身散發出的聲勢卻更加讓人畏懼。

    長春老怪心中回過神來:

    “?前輩?

    “於闊還能叫誰爲前輩?

    “現在這片天地之間還有其他人嗎?

    “還有誰能夠讓於闊如此哀求,竟然只要他相助半臂之力?

    “難道是那個歪魔邪道、不擇手段,比天都要高的傢伙又回來了?”

    長春老怪心裏發毛、警惕四周,一對老眼上下翻動、左右旋看,可是天地之間並無任何人影蹤跡。

    眼前一丈觀中已經被那片裝滿黃泉之水的空間所佔據,而那一片空間之中除了黃泉之水的咆哮蒸騰之音,又傳來了咔咔斷裂之聲,每一道聲音鑽進耳中,都如同琉璃碎刺一般紮在人的心上,心中感覺到冰涼刺痛。

    於闊只恨眼前的自己分量不夠,實力差的太多,如果只是控制這片空間還好一點,但是現在的重中之重不是壓制空間膨脹,而是要控制整片空間之中時間的流動。

    既要讓趙牧靈的靈魂充分被黃泉之水洗禮,儘量地碾碎成塵,但是又不能讓黃泉之水的衝擊太過猛烈,不然趙牧靈的靈魂就會瞬間被剛纔放進去的黃泉之水腐蝕地丁點不剩。

    如果一不小心讓趙牧靈的靈魂碎片在這片空間之中消逝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剛纔情況突變,於闊不得不行權宜之計,一下就將這兩天積累下來的所有黃泉之水,以自己的天賦神通通通蒸騰濃縮,全都放了進去。

    雖然是事到臨頭,不得不兵行險招,即使已經有所預料,可是現在的情況還是漸漸失控,偏偏又不得不顧忌空間之中的趙牧靈的靈魂,不能讓其損傷分毫,這簡直是天下最爲爲難之事。

    這個爛攤子遠比想象的還要更爛,哪怕是開玩笑,這一次也太過火了!

    空間不斷擴張,於闊已經倒退到一丈觀的邊緣。那裏有一堵無形的厚牆將一丈觀緊緊護在中間,堅不可摧,不可動搖。

    那同樣也是一堵空間之牆,卻不是出自於於闊之手。不止是小鯉魚和長春老怪,就連於闊進出一丈觀也要經過那一堵厚牆的允許。

    現在於闊已經沒有立足之地,沒有辦法,不得不拋起手中的石碑暫時懸於自己的頭上,以雙手掌控眼前空間。

    可是現在要兼顧兩面,既要保證趙牧靈的靈魂在黃泉之水中不會灰飛煙滅,又要壓制空間之中不斷積蓄的靈魂破裂之勢。

    雖然已經雙手齊上,但是整片空間擴張的勢頭並沒有減緩,此時於闊只恨此處的自己太過渺小,也顧不得其他,只能竭盡此身之全力,身體被眼前擴張的空間不斷擠壓,後背已經緊貼一丈觀那一堵無形厚牆。

    也就是此時,於闊開始不斷地用自己的身體感應自己身後的那一堵無形厚牆散發而出的空間之力,那是一股讓人熟悉無比的感覺,這也是爲什麼於闊有底氣兵行險招的原因所在。

    於闊心中不停地吶喊呼喚,可是始終沒有得到迴應,無論自己如何與之呼應,身後的空間之力始終都如同一潭死水,那一堵無形的厚牆始終冰冷。

    情形危急之中,於闊望着天地殿大殿門口剩下的那半堵大門,門上一個大洞顯得破破爛爛。

    既是賭命,更是賭運,最後再次喊道:

    “前輩,是我,求你睜眼看一眼…

    “難道你真的要看着這個小子死在這裏嗎?

    “他臨走之前一句話都沒留下嗎?”

    於闊聲落,一丈觀外,白雲已經不知影蹤,四野殘垣斷壁回聲激盪,青龍街上何正清的癲笑之聲在於闊聲音的掩蓋之下已經不可聽聞。

    一丈觀中無立錐之地,於闊掌握的空間已經覆蓋一切,黃泉水池激盪奔突,早就看不見任何原來景象,既不見那一方小池塘,更不見天地殿的蹤跡。

    小鯉魚和長春老怪只能旁觀等待命運,根本進不去一丈觀。

    在於闊聲音迴響未落,一丈觀中那片空間就要爆裂的生死之際,在小鎮和一丈觀上,在小鯉魚所孕生的整片天地空間之中,在這片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在每個人的耳畔心間、靈魂深處,一道開門之聲吱呀響起。

    將一丈觀四周緊緊包圍的那一堵無形厚牆瞬間響起了心跳之聲,沒有任何光芒華彩,沒有任何力量喧囂,那一堵無形厚牆似乎活了過來。

    於闊手掌之下的空間瞬間停止擴張,而且他居然抽離了自己的雙手,那片承載着趙牧靈靈魂碎片的空間、那片黃泉之水肆虐的水池空間竟然在漸漸變小。

    隨着那片空間不斷回縮變小,一丈觀漸漸又露出真容,那一方小池塘和天地殿模樣依舊,池塘中蓮花清香,光彩瑞瑞、潔白無瑕。

    整片空間慢慢變回原樣,空間之中的一切都一動不動,真正地被定格在原處。

    雖然黃泉之水奔騰之勢猶存,波浪衝擊,水花滾滾,然而已無咆哮之聲,整片黃泉水池不斷被壓縮。

    一場生死危難戛然而止,有目光驚恐不定,有鯉魚愉悅跳動,有人終於鬆了一口氣,有人再次希望落空。

    四周空無人影,不知是誰突然出手!

    於闊終於‘腳踏實地’,頭頂石碑重新落回手中,滿臉焦急之色慢慢疏淡,漸漸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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