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仕子 >第319章 敲個竹槓
    冬去春來,花兒再次綻放。

    一個甜蜜的年節就在這麼不經意之間,一晃而過了。

    按着朝廷制度,所有的公職人員此間都會迎來一個小長假,即,臘月二十三封印休息,正月十六正式開衙。

    齊譽也不例外,在這期間,他享受了自己自南下以來的首個假期。

    總體上來說,這是一個祥和而又溫馨的年節。

    你看,一家人不僅團聚在了一起,還如願地搬入到了新家之中,處處都是喜氣洋洋。

    美好時光總是那麼短暫,似在眨眼之間就消逝去了,正月十六突來的一聲鑼響,把沉浸在喜悅中的齊大郎拉回到了現實之中:臥槽,該上班了呀!

    唉,不用幹活的日子就是太舒坦,都有些留戀不捨了。

    第一天上衙也無甚大事,基本上就是預熱一下工作狀態。

    在集議過後,齊譽特地把工房經承任煜給留了下來,催促一下關於‘瓊州醫院’的建設進度。

    任大人回覆說,那工事已經夯實了地基,接下來就是一層層的壘大牆了。

    哦,要是那樣的話,速度上應該是挺快的。

    在任煜離開之後,張立又閃了進來,報告了一件大事情。

    啥事呢?

    說,有從天竺殖民地趕來的一波佛郎機國人,強烈要求見瓊州知府齊大人。其目的是,討論無條件釋放在屯門海戰中虜獲的該國人質的事情。

    張立還強調說,這些人的態度看起來非常強硬,似乎很不好惹的樣子。

    什麼?

    強硬?還不好惹?

    我呸!難道我齊大郎就是好惹的嗎?

    想要我無條件放人,門都沒有!

    娘希匹,不好好敲他一筆竹槓,怎對得起養這些蠢豬所浪費的糧食?

    “齊大人,這些人您到底要不要見?”張立見他表情有些怪異,便問道。

    “見,當然要見!”說罷,齊譽忽而一笑又道:“不過,要先晾他們三天,等他們的火氣全都降下來之後,纔好心平氣和地討論事情。”

    話中之意就是:你不是囂張嗎?那我偏就挫挫你的銳氣。

    張立顯得有些擔憂:“大人,這些外洋人看起來都不是善類,屬下擔心,他們會心存不滿而聚衆鬧事。”

    齊譽卻是輕哼了一聲,帶着一些匪氣的口吻說道:“切!在咱們的一畝三分地上,還有他們耍橫的道理?誰敢亂來,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張大人,你還記不記得,鬧事的那宴是怎麼死的?”

    說罷了後,他也不加掩飾,直接比劃出了一個開槍的手勢,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張立聞言一怔,搖頭嘆道:“齊大人,如果咱們這樣做的話,很有可能會造成嚴重的不良影響,繼而引發兩國關係上的交惡,甚至是戰爭。這種情形,會對您的仕途造成不利,還望思之慎之!”

    “交惡?呵呵,兩國的關係好過嗎?”

    “這……”

    齊譽收起笑容,一臉肅然地說道:“你別看那些個洋鬼子趾高氣揚,拽得就跟那二五八萬似的,而實際上,他們全都是些欺軟怕硬的主,你越是軟弱,他們就越喜歡欺負你。要想壓住他們,只有比他們更凌人、更霸道,要不然,這些人是不會怕你的。這個道理,也同樣適用於國家層面,弱國無外交。”

    張立忙道:“大人,國家大事我懂得不多,我只是擔心,會對您的仕途造成不利……”

    齊譽悵然一嘆,道:“在民族大義面前,區區仕途又算得了什麼呢?我齊譽可以爲百姓屈膝,但絕不會向外洋低頭,這是一個最基本的原則,且不容商量!”

    好吧!

    張立見勸他不住,也只得就此作罷,不過,他心裏還是泛起了不解的嘀咕。

    齊大人乃是我朝的鼎甲探花,肯定是熟讀聖賢書的人,聖人不是有云,說什麼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嗎?怎麼到了他的嘴裏,就變成了以暴制暴了?

    之前曾有流言說,大人的性子發生了大變,感覺越來越像武將了,如今來看,這話果然沒錯。

    再說齊譽,他對於用關押在牢房裏的那些洋人去交換贖金的想法,也是有棗沒棗打上一杆,能不能行得通,並不是十分確定。

    記得在屯門海戰時,這些個洋鬼子全都躲在暗處苟安,即使是在城破危急時刻,他們也從不持槍參戰,一看就是非常怕死的人。

    那,什麼人最怕死呢?

    自然是有錢的貴族了。

    齊譽依造這個作爲參考,又結合俘虜們身上的特有氣質,最終得出了他們全都是貴族的結論。

    如此,不就可以換錢了嗎?

    白養了他們這麼久,不收回點成本怎麼行?

    ……

    三日後。

    齊譽於時氏酒肆內的大廳中,接待了以安德烈爲首的佛郎機國人一行,與他同時出席的還有,刑房經承張立,府學的首席大教授孫暴,哦不,人家的大名是叫做孫曰恭的。

    或許有人問了,這老孫不好好呆在府學裏教書,跑到這裏來湊什麼熱鬧。

    其實呢,是人家齊大人特地邀請他過來的。

    呃這……原因爲何?

    齊大人可是說了,他希望孫暴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的經過,全都一絲不差的記錄下來,然後再撰寫成錦繡文章,以供府學的學子們觀摩解讀。

    此舉的目的,就是爲了能讓更多人的來認清外洋人的真實面目,並以此來培養學子們最基本的家國情懷。

    當然,這還要看錦繡文章的煽動性如何,達不達得到熱血沸騰的效果,這些,就要看作者的文筆了。

    放眼當下瓊州,也只有孫暴一人是鶴立雞羣的科舉貢士,飽學鴻儒。於是,齊譽便把他順勢邀了過來。

    其實呢,齊大人也可以自己執筆撰寫,可那麼一來,就是給自己添累了。

    既有馬仔可用,爲什麼要自己出馬呢?

    是不是這個理?

    書歸正傳。

    就當下的氣氛來說,還算是比較融洽的,並沒有出現劍拔弩張的緊張局面。

    且看:

    齊譽保持着和藹的笑容高坐於上首處的太師椅上,一副以上國大員對待小國來賓的俯視姿態。

    再看安德烈,他卻是很憋屈地蹲坐在下首處的小板凳上,被迫地做出一種仰望上官的姿態。

    至於其他鬼佬,卻是連個小馬紮都沒攤上,只得矗在兩側乾瞪眼。

    或許有人問了,瓊州府衙不是有待客用的迎賓廳嗎,爲何不用?

    齊大人對一臉困惑的禮房的人說,兒子齊霄正在家裏忙做功課,萬一有什麼動靜驚到了他,豈不是耽誤了他的學習?

    好吧。

    可能是由於第一次接見外賓的緣故,齊大人在經驗方面顯得有些不足,官腔打得並不是很順暢。

    不過無妨,在通譯的協助與圓場下,他還是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首秀。

    齊譽先就對安德烈一行的來訪,表示了熱烈歡迎。而後,他又很熱情地向遠來的客人們介紹了瓊州的風土人情,等等。

    可是,他扯了好久的淡,就是閉口不提釋放俘虜的事。

    “安先生,請用茶!”

    “呃……謝謝!”

    終於,安德烈有些坐不住了,他適當地把音量拉高了些後說道:“齊大人,我聽說你在屯門海戰中抓了一些我們佛朗機國的人,有沒有這回事?”

    “是有這事,不過,你的說法卻有污衊之嫌。”

    “哦?我哪兒污衊了?”

    “事實上,我並沒有俘虜他們,而是解救他們於水火之中。”齊譽淡淡一笑,又道:“之前我曾聽人說,你們的那些同胞被大惡人庸王奴役踐踏,過着牛馬不如的生活,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實在是悲慘的很。想我齊某人,也是讀過聖賢書的正義之士,豈能容忍這般慘絕人寰的事情發生?所以,我便大發慈悲,一舉將他們解救了出來。”

    什麼?

    謊還可以這樣撒?

    惱怒的安德烈磨了好一會兒的牙,纔算是平復下來。

    唉,算了算了,救人要緊,不與他計較那麼多了,還是直問結果吧。

    “齊大人,現在能不能將他們釋放出來?我想帶他們去天竺的殖民地進行身體休養。”

    “呵呵,這當然可以!”齊譽爽快地點着頭,但是,他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爲了營救他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幾乎是傾盡所有。屯門海戰,我不僅搭了上萬斤的火藥炮彈,還陣亡了數千的精銳人馬,這些個基本費用,你總該補償給我吧?”

    這……是敲詐?

    安德烈一聽,不由得火冒三丈,臉色也倏然地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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