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仕子 >第624章 洞悉端倪
    皇后見殷桃臉泛遲疑,連忙解釋說:“此乃是陛下的拳拳聖恩,齊家作爲臣子,又怎好明言拒絕呢?”

    一頓,她又從另外一個角度分析說道:“妹妹乃是聰慧之人,怎不明白這其中的暗含妙意?你可試想,假設我兒將來被立爲是大奉朝的儲君,齊霄作爲他的總角之交,又豈能不終身受益?此舉對於齊家來說,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千萬莫要錯失。”

    理是這麼個理,但,殷桃總覺得這裏面暗藏着一些詭異。

    你說,京城裏有那麼多的王公子弟,爲什麼會獨獨選中齊家?

    即使這確爲好意,她還是有些不太情願。

    要知道,伴讀可不是朝夕之功,而是年復一年地不停陪着,若是離家久了,這孩子能不思念瓊州的親人?

    嗯,此殊榮不要也罷。

    殷桃正欲託故婉拒,卻忽聽蘇皇后道:“依我之見,這事就這麼定了,回頭,我就去回覆陛下。”

    拿陛下來壓,這怎好拒絕?

    不得已下,殷桃只得點了點頭。

    然而,纔剛剛走出皇宮,她便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倘若齊霄在這兒做了伴讀,那不就成了鉗制夫君的一枚‘棋子’?

    之後再說什麼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類的話,可就要好好地掂量掂量了。

    想到這裏,殷桃對蘇皇后的好感立即清零,並且,還產生了一種濃濃的敵視感。

    唉,早知如此,就不帶齊霄進宮了。

    現在問題出了,得思量相應的對策纔行,光是懊悔沒有任何用處。

    她略略琢磨,很快得出了兩套應對方案。

    第一種是,暫時應下此事,後在伴讀的期間另覓脫身之計。

    第二種爲,不打任何招呼,一行人祕密行動,直接返回南洋。

    不過,也就盞茶時間,她就把第二套方案在備選中毅然抹去了。

    如果說,真的不打招呼潛回南洋,那就犯下了抗旨不遵之罪,這對於齊霄的以後,甚至是整個齊家的未來來說,都會產生非常大的負面影響。

    而且,還會在世人眼裏落下一個不識擡舉的罵名。

    即使夫君在日後做出解釋,也不可能彌補由這君臣不睦所產生的隔閡。

    似乎眼下,也只有第一套方案可選了。

    也罷,那就邊走邊看吧。

    殷桃相信,以自家夫君再加上哥哥的勢力,應該不會受到明面上的不公正待遇。況且,蘇皇后還是自己的金蘭姐妹,多多少少,她都會念及一點舊情吧?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自家的這個孩子。

    若真那麼久不返瓊州,誰又能保證他不想家呢?

    結果令人意外,齊霄對於這事看得不是一般的開,只聽他侃侃說道:“小姨娘,你還真是小看我了!”

    殷桃聞言一怔,奇道:“我哪裏小看了?”

    “不瞞你說,我齊家人在骨子裏就不存在故土難移的迂腐情懷!”

    “這……”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們家最早的居家地是在藍山縣的桃花村,之後才遷去的永川府;而在我爹爹做了京官後,我們又隨着他遷來了京城。可誰知,沒過幾年,我們又隨着他的貶謫舉家搬去了瓊州。”

    一頓,齊霄又道:“自小時,我就過慣了這種搬來搬去的生活,基本上沒有所謂的故鄉概念,即使被迫留下京城,也沒有感覺哪裏不習慣。”

    嘖嘖!

    這話聽起來,還真就跟個小大人似的。

    不難看出,咱家孩子已經慢慢長大。

    殷桃讚許一笑,道:“你這樣子,纔是男子漢該有的心胸!”說罷了,她還不忘補上一句:“嗯,甚有乃父之風!”

    一聽這話,齊霄就變得更來勁了,他連拍着胸脯道:“我自知學淺,比不了爹爹的本事,不過,卻不會落於我姐。”

    嗯?

    這說着說着,怎麼還攀比起來了呢?

    見小姨娘似有困惑,他忙解釋道:“我姐姐是個很獨立的人,她孤軍攻大灣,隻身闖南洋,從未露出半點恐懼。我作爲她的弟弟,又豈能失去膽色呢?哼,別說是伴讀了,就是伴老虎,我也不會丁點害怕!”

    事實上,小傢伙也真是這樣想的。

    他覺得吧,以他自己的本事,也應該出來闖蕩一番了,要不然,豈不是被家姐給落下了百條街?

    殷桃聽了後欣慰一笑,感慨說道:“虎父無犬子,不愧是咱齊家的好兒郎!”

    “那是當然!”

    “……”

    母女二人坐着廂車,邊走邊聊,朝着齊家的京城宅院而去。

    既然齊霄不懼留京,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殷桃決定,待回到家後立即與丈夫修書,將此事向他坦然告知,免得他心中焦急。

    此外,還要叮囑他說,現在正處上下平衡之際,千萬不要明着上書去質問君上,若是打破了這種平衡,以後就再難修復了。

    至於將來如何脫身,目前還尚無良策,似乎,也只得靈活性處置、伺機而動了。

    除了書寫家書外,還要及時地知會哥哥一聲,提醒他當下時態有變。

    依照原定計劃,自己和齊霄會跟着隨扶柩返鄉的哥哥一同去到永川,等母親的棺槨入土之後,再行水路轉去瓊州。

    而現在的情況卻有不同。

    齊霄被留在京城做了皇子伴讀,自己又豈能捨他而自去?

    毫無疑問,自己必須同留在京。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計劃沒有變化快。

    正感慨間,卻見已經回到了家裏。

    才一進門,就發現前院的地面上赫然多出了一攤未乾的血漬,它在陽光下反射着朱光,感覺好不瘮人。

    這……這是怎麼了?

    殷桃見狀秀眉輕蹙,花容微微變色。

    定了定神,她再次拋開目光朝那兒看去。

    但見,那攤血漬約有兩尺來許,好大一片,不太像是劃破皮的那種輕微傷。再看,在那門房的牆根處,赫然丟棄着一把帶血的短刀。

    而門房裏,已然是人去屋空了。

    這間小房子,乃是童延火昔日時所住的那一間,不過目前,它的主人已經換成了易容示人的黃飛。

    老黃經常唸叨:當年,自己曾在這裏喫過不小的癟,以至後來,都對這處齊家小院產生了心理陰影。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自己每次進這宅院,都是像烏龜一樣趴在地上,從未有過一次豎着答話的機會。

    如今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別人趴着進門了。

    先說回眼下,黃飛他人到哪兒去了呢?

    還有,這一堆血漬又是誰的?是他的嗎?

    定住心神後,殷桃倏然掏出了夫君密贈的那把迷你手槍。

    其實,身邊的人比她更快。

    見有異常,負責保護的那幫死士全都動作起來,盡皆擺出一副警惕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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