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14章 宮外棄妃,宮內嘚瑟妃
    商音一腳剛邁到雨地裏,聽見“雍王”兩個字又縮回腳步,“那我不去了……”</p>

    “丫頭片子,你想去也輪不到你。你瞧,雍王新納的孺人高尚嫺雅,漂亮得跟朵花似的。”掌事姑姑不算兇,抿了下嘴扭向殿門,與其說她在誇別人,不如說是羨慕妙齡女子。</p>

    商音再望過去,雍王的身邊已經站了一位高貴扮相的孺人,撐着一把墨梅宣紙的竹骨傘去扶。誰知雍王不領情,厭惡地打落了那把傘,邁着乾脆的腳步在滂沱大雨中遠去。</p>

    留他的孺人煢煢孑立在雨中,宛如湮沒在淒涼風雨中的嬌花。</p>

    “這雍王真不是好人,自己的夫人好心爲他打傘,他還不給好臉色。得虧我沒給他送傘,否則我一個賤戶還不得被他踹飛嘍……”商音噥噥嘴,甚覺無趣。</p>

    掌事姑姑搖搖頭,糾正說:“雍王個孝子呢。方纔你見的那幕,是雍王爲他下落不明的生母請旨,長安才收復半年,可雍王已不止百次跪宮了。”</p>

    “喔,大王的生母,那就是皇妃了,怎麼下落不明?”</p>

    這個掌事姑姑也是個多嘴的長舌婦,瞟眼見四下無人,悄悄聲情並茂講來:“雍王的母親是聖人爲廣平王時的妾室,早在八年前的戰亂被叛軍擄去,一個王的女人身陷敵營,誰都知道會發生什麼骯髒事情。噫!……”</p>

    說不下去的話題點到爲止,她的表情扭曲,臉上的皺紋橫七豎八地擠在一起,彷彿親眼見過自己所講的骯髒故事似的。</p>

    “難道聖人不派人去尋他的女人嗎?”</p>

    掌事姑姑的表情轉作遺憾:“唉,這就是女人苦命的地方。朝廷怎麼會容忍一個被叛軍侮辱過的女子封妃呢,即使她是皇長子生母,在國家戰亂時被棄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朝廷爲了顏面,尋也不是,不尋也不是。退一步去尋,也只憑姓氏名諱去尋,該有的皇妃位分也不封予,聖人此舉顯而易見,這已是宮中心照不宣的祕事了。但凡這位雍王的生母還在世,只怕也心冷而不現身了。”</p>

    “如此淒涼的遭遇,不尋倒好,下落成謎也未嘗不是壞事,至少能保全了她的名節。”商音唏噓不已,很快又表達樂觀的主見。</p>

    這場暴雨來得快,走得也快。天空立刻亮出七彩霓虹,像披了仙羽霓裳的弓月搖身一變,無數倍擴大張揚它的新衣。</p>

    終於走到水凝宮了,霓虹正架在水凝宮上方,整座宮殿被七彩的虹光籠環,有如皇恩榮耀,既合又景應人。因爲水凝宮的主人正是後宮中雨露恩惠第一的德妃,獨孤妍。</p>

    玄宗時期三千寵愛集一身的寵妃是貴妃楊氏,如今太極殿新君上位,雨露恩惠最享滋潤的是獨孤氏,估計她離貴妃的名份也不遠了。</p>

    此時獨孤妍正在寢宮裏小憩,誕下的五公主今才五歲,乳名旻旻。五公主生得聰明伶俐,乖覺可喜,此時正繞帳紗頑鬧,因圖輕鬆,執拗地不肯着鞋襪,提着青黛襦裙跣足奔玩得歡,手裏還抓着不知道從哪個殿撿來的蓮花小盞長壽水佛燈。</p>

    宮娥見那盞長壽佛燈怪髒兮兮的,便從五公主手裏哄來拿去扔了。</p>

    商音靜侯於偏殿,半晌後帷幄裏傳出宮娥高音:“德妃駕到。”</p>

    商音鬼祟似的探頭探腦瞄了一眼,然後畢恭畢敬行個稽首禮,下跪伏背迎接,餘光看着尊貴的棗紅衣角掠過去。</p>

    “起來吧。”獨孤德妃端正坐在香榻,兩名宮娥搖着白羽蒲扇侍奉。</p>

    得到允許,才能起身。這是昇平公主“教”過的禮儀。商音擡頭,噥嘴看了一眼這個備受寵愛的女人。</p>

    先不說獨孤妍是否有瑤池仙女的顏值,但扮相足足是金銀塑成的王母娘娘,金包裹綠松石的大耳墜,鎏金流蘇銜百顆紅瑪瑙的頸墜,貓眼般的天青瑟瑟珠五六道繞在玉腕上似要滴翠,不可多得的皇家首飾美不勝收地全攬在她身上。</p>

    再來瞧她那一身孔雀錦織紋花的金縷裳,華麗得不敢皺出一絲褶子,胸前如雪臉如花,一點微瑕也無。雍容和累贅不嫌過,嫵媚與凌厲沒得少。盤起的靈蛇髮髻高而危斜,插滿翠翹金雀玉騷頭,其中最亮眼的是一支九鳳金步搖。</p>

    可在商音眼裏,那束髮髻像極了靈蛇被刺。莫名駭人,後頸微微冒冷汗。</p>

    寵妃就是寵妃,雖名列四妃,可裝扮已然是貴妃的巔峯。</p>

    “你就是獨孤默舉薦的民間樂伶?”獨孤德妃問話,笑脣如弓,眉黛如劍,有點兒笑裏藏刀。</p>

    商音暗自不服,認真講來,她在樂坊頂的可是教習樂師的頭銜。雖然四海歸一地統稱樂伶,但話從高貴的獨孤德妃嘴裏說出來甚有“異味”。</p>

    “獨孤默呀,我是認識他,可我沒答應他要入宮喔。”很有家常風的回答。</p>

    “野丫頭,沒規矩!回德妃話時要加上尊語。”德妃身旁的宮娥橫眉瞪眼地訓斥。</p>

    孤獨德妃只是微微一笑,沒有駁回宮娥,代表默認。</p>

    商音尷尬苦笑,暗暗思量:宮女都這麼兇惡,當主子的還了得!德妃德妃,怕是“嘚瑟”的“嘚”吧!</p>

    想歸想,面子上肯定要和軟的。商音和顏悅色地認錯,賣乖巧言:“德妃,商音就是樂坊裏最低賤的樂伶,又不懂宮廷禮儀,肯定是要出差錯的。民間街坊盛傳,德妃寬宏大度,定不會與民女計較。”</p>

    獨孤德妃應是看慣了低賤人巴結的樣子,笑容充斥着不屑與蔑視,也不好再去治商音的不是:“一張小嘴兒還知道抹蜜,罷了,我確實不計較。賜座吧。”</p>

    商音小得意地瞅了一眼罵人的宮娥,正好跟她的大瞪牛眼相遇。</p>

    獨孤德妃的貼身宮娥倒和善些,聽到“賜座”便拿鋪地的席子來給商音,並相視一笑。商音望過去差點要喚“吉貝”,如果不是那名宮娥額間少一顆硃砂痣的話。</p>

    獨孤德妃喫完茶斜靠在軟榻,姿勢很是慵懶,語氣陰陽怪調:“默兒跟我說,你擅歌舞,還能言善辯,是小樂坊的紅人。默兒這孩子孝順,所以把你引薦給我。我呢也愛歌舞,就是沒個知心人相伴,那些歌姬,有點技藝的,人老珠黃不耐欣賞。年輕一點略有姿色的就自以爲是,跳個舞搔首弄姿的總想瞅時機攀龍附鳳……”</p>

    一大串話跟唸咒語似的,商音聽得打盹,就差沒流哈喇子。</p>

    不管德妃說什麼,商音面上一一含笑示意,心裏思量着什麼時候能出宮;等下出宮要去哪兒逛;大慈恩寺的財神要是靈驗的話得幫胡師傅求一下財;聽說平康坊全是才藝雙絕的妓藝都知,值得去見識一下;唉,今早只胡亂吞了個輔興坊的胡餅,現在肚子挺餓的,好想西市裏時興的古樓子,還有五香俱全的羊頭煲……</p>

    “曲秋娘,曲秋娘?”宮娥輕咳了一聲示意。</p>

    “啊?……”商音的思維重新跳回來,愣着呆望,壓根不知道德妃說到哪了。</p>

    她貼身宮娥提醒道:“德妃問你話,要看你的才藝。”</p>

    商音覺得獨孤德妃沒啥善岔,況且也不想做宮伶,藏拙是個不錯的辦法。</p>

    “民女笨拙,只會民間俗曲,實在登不得大雅之堂,就獻醜唱個民謠吧。”</p>

    商音清了口嗓子,撿首牧野民歌淺唱幾句:</p>

    南方之薰兮</p>

    可以解吾民之慍兮……</p>

    南風之時兮</p>

    可以阜吾民之財兮……</p>

    (注:歌詞引用來自牧野民歌《南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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