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37章 披着政治外衣救媳婦
    李適擺開文房四寶寫祕信,才落筆寫下“慎”字,門外忽一陣風動,警醒得那隻執筆的臂停在空氣裏,筆尖上聚的濃墨滴答斷在箋紙上。</p>

    俊挺的身軀一動不動立在門外,從髮束服飾上看是男子,但是明亮的光線將她的女性曲線完美地擴張在李適的眼裏。</p>

    能躲過雍王府的護衛混進來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p>

    李適擱筆,淡淡問:“來者何人?爲何一言不發?”</p>

    門外的她眼中漾着晶瑩的淚花,情切寄詞:“‘紅綃信手舞’,益州一別,已是八年,大王可還記得奴婢?”</p>

    是她!</p>

    李適記得,他怎會不記得!心中猛然一動,拿筆的手微微一顫,恍如隔世:“紅綃,你終於肯出現了。”</p>

    吉貝聽到呼喚才推門而進,一身紅裝燦若朝霞,英氣逼人,緩步現身,端端正正朝李適行跪拜大禮。</p>

    李適表情自然地接受她的大禮。</p>

    誰也不再是當年的少年,二十餘歲的人了,兩個人在彼此看不到的歲月裏磨鍊得成熟,一舉一動,都是一樣的穩重。</p>

    “大王,請喚奴婢爲‘吉貝’。”</p>

    “喔?吉貝?從何說起?”</p>

    吉貝嫣然一笑,眸中細碎的光卻壓抑着無盡的苦楚:“這是當年商音娘子賜予奴婢的名字,奴婢身爲卑賤舞姬,她批評以‘紅綃’取名是看輕女性。吉貝爲花,高不可攀,紅豔不俗,便以此爲名。”</p>

    話中一字一句的“奴婢”,李適頓感生疏:“吉貝,我們情分不淺,你不用自稱奴婢。”</p>

    她繼續說:“八年前益州一難遇上商音救濟,次日您瞞着我奔向靈武,留信囑咐我要護商音娘子周全,我謹記銘心,眼下她被鄭王逮去,我無能爲力,勞煩大王親自出馬。”說完又是一拜。</p>

    李適擡手示意無需再拜:“這何須你求我自會救。當年本王離開益州後你們遭遇了什麼?商音本不姓曲,我去她舅舅家尋時爲何杳無音訊?你又爲何這麼多年不來尋我?”</p>

    “益州一別,數月後我們被山賊草寇襲擊,商音的舅舅遇害,我與她遭亂馬踐踏,危難之際被一隊樂班搭救,以此爲生。商音因救我受了重創,死裏逃生後她連自己是誰都不識。”吉貝一面敘訴,嘴中翻入鹹意,淚已潸然成河。</p>

    兩人話說了半晌,都是站立,李適不覺腿腳一軟,軀體如被抽了骨髓的癱瘓,半晌纔回過神,帶着一點嗔意試探:“難道你也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回長安的路?”</p>

    也許吉貝真的快忘記自己是誰了。</p>

    她跪地請罪,言語哽咽不清:“大王您行事入微,目光仔細,如何會不看出我與德妃的心腹綠綰七分像……若說我與她沒有關係,想必您是第一個不信的……”</p>

    從齒間擠出“德妃”二字,嘴脣似乎頂了千噸重。</p>

    李適面無訝異,果然是早早猜測到了,脣也沉重地上下動:“所以當年安史戰亂逃難至蜀地,我回頭尋母親,中途遇上的刺客是德妃所爲,你也不是來追隨我的,而是來親眼來見證本王的死,回去覆命的。我說的可有偏差?”</p>

    吉貝絕望,閉眼點頭,叩首請罪,額間一片紅腫,硃砂痣已依稀難辨。</p>

    他面冷心熱:“爲了我,你終究背叛了真主。你自小舉目無親,想來德妃對你恩情不淺,你的爲難是人之常情。”</p>

    “吉貝自知叛主,無顏見您,不過是藉着虛假的軀殼多苟活幾日。”</p>

    她說完昂揚拔劍,劍鋒刺得旁人難以直視,那雙淚眸亦不閃避,嚯嚯來回踱劍,一道春風裁柳的利索,標緻容顏立添了兩道怵目驚心的劍傷。</p>

    鮮血,滴答滴答,像被人蠻力掰碎的熟石榴,顆顆紅籽落滿地。</p>

    吉貝行動之快,李適還來不及反應。如此剛烈的女子,叫人不得不服。</p>

    他思考一瞬,纔將心思放在正事上:“至於救商,需要你們樂坊的人去鄭王府求人。”</p>

    吉貝辭謝告退。來時一襲紅衣漸近,消失時一抹殘紅遠去不見。</p>

    李適對外側的暗門呼喚,“早知你來了,進來吧。”</p>

    謹終現身,行禮道:“卑職想不不到,紅綃的秉性這般剛毅,若非她對大王有情,否則早變成德妃手上不錯的棋子。”</p>

    怪道“情”字誤人!吉貝若不想受制於德妃,假裝異地遇難,也是不錯的下場。</p>

    李適似乎都能理解。</p>

    一絲狠厲掃去他眼中的霜寒,命令道:“走,去鄭王府。”</p>

    天上的烏雲像大黑魚的鱗片密密麻麻地排列,黑壓壓沉下來,彷彿要一口吞噬世上的草木生靈。</p>

    鄭王府在永嘉坊,此時府外跪列着幾十張黑臉,是雅頌樂坊的人,也是李適的逼迫之計。</p>

    獨孤默在不遠處,看着雍王下了儀仗,緩緩走入鄭王府。</p>

    李邈正與忘憂作樂,絲竹管絃,舞樂不休。有人通報雍王來訪,李毛一揚,才悠哉悠哉地退去歌舞。</p>

    四下無人,兩位王爺身邊只站着自各的侍衛。</p>

    “我的庶長兄啊,今兒東風颳得夠猛的,都把你從雍王府刮到我鄭王府來了!”李邈幾分玩笑,擺手扇風說風涼話,話中的“庶”字將李適的心頭刺更扎深幾分。</p>

    李適知他向來不客氣,“不只是把我刮來了,也一併把某個樂坊的人刮來了。爲兄上門來相商戰事,卻聽說二弟關押了一名樂伶。”</p>

    “一位秋娘殺了我的愛馬,她一條賤命不值一提。”卑賤的命,在李邈手裏就如螞蟻一般渺小。</p>

    李適漠視。</p>

    李邈笑得陰險,不緊不慢的語氣像是在炫耀:“西部邊防的兵權,不過幾日我便伸手等父親下詔賜兵符,委以大任。不好意思,委屈你這個兵馬大元帥了。”</p>

    某人一開口,差點說的就不是人話。李適心中聚集的忿恨如抽絲剝繭,一觸即發。他打定主意猛然直立,抽刀怒喝:“李邈,你敢!”</p>

    剎那,兄弟間隔的桌案響一聲木裂的哀嚎,華麗的紫玉寶刀入木三分。</p>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