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59章 試探
    “蒹葭伶俐又勤快,不干她的事。覺得夫人於我十分親切,故來跟夫人說說話。”商音端藥過去,很隨意地佛袖坐在榻上。</p>

    其實,李適不允許商音跟王歆聊天相處,具體原因,商音也不曉得,而今日李適一大早入朝會去了,沒待在府上,這纔有機可乘。</p>

    而王歆這邊,李適也厲言警告過她不許跟商音說話,她也乖乖不動聲色,如今商音自己送上門來,倒尋到了時機好摸清一些事。</p>

    “曲娘子是颯爽的性子,我聽說曲娘子是巴渝人,果然不錯,那兒的風土人情養出來的人自多如此。”王歆將喝空的藥碗遞給商音,脣上有了溼潤,有意無意地問。</p>

    商音放置回藥碗,笑道:“不錯,我在渝州長大,巴地人都愛爽朗的。”</p>

    “你說話有三分蜀音,之前我還以爲你是蜀地人呢。”一雙寒意的眸,眼皮子下刻意的隨意,又明顯了幾分。</p>

    “我也能大抵猜出夫人是蜀地人,是也不是?”</p>

    商音呵嘞嘞地問着,一擡頭,看見王歆點頭默認,嘴角噙着苦笑,許是藥太苦的緣故,便往瑪瑙碟子裏取了一個甜枇杷剝好皮送過去,繼續笑說:“我跟着樂班子去過蜀地,幾乎將巴蜀兩地輾轉了大半,誰走過巴地還是喝過蜀水,我都是一眼就能望出來的,就說方纔玉樹做的針線活,我遠遠瞧一眼就認得了,是蜀繡呢,不是蜀地土生土長的女子,是很難練得那樣的活計的。”</p>

    如此細膩的見識,不由得讓王歆心頭一怔,琵琶果肉冰涼地吞進肚子裏,齒間抵着果核咬了咬,又問:“那你爺孃呢?”</p>

    商音倒一點也不傷感:“我沒見過我爺孃,我是胡師傅撿的孤女,他待我如親生女兒,將我養了這麼大。”</p>

    聽到她親口說出“孤女”二字,王歆才松心地將那顆齒印斑駁的枇杷核吐到痰盂裏,爲她開心的語態說:“嚴師如慈父,那也是你的福氣了。”又轉念一問,“你不是還有個好朋友麼,帶着面具的那位女郎,她也是渝州人?”</p>

    “喔,你說吉貝吧,她不是秋娘,她應該……應該跟我一樣是孤兒。總之也是沒有爺孃,在渝州長大。”商音不太確定地說出來,又抱怨道,“若是吉貝能來王府就好了,只是大王不許她來,說她帶個半邊面具太嚇人了。他纔不知道吉貝的好哩,若是夫人您見到她的話,也會想跟她做朋友的。”</p>

    做朋友?呵,王歆在心中冰冷地駁回,面上一點異樣也無。不提吉貝了,她便將話題引到別處:“天怪冷的,我前日想給你送件襖子來着,才知道你不住丫鬟閣,那你寢屋在哪呢,等會我好讓玉樹給你送過去。”</p>

    “畫……”商音不防頭地吐出一個字,李適的命令瞬間跳入腦海裏,畫閣的事,不能透露給第四個人知道。</p>

    即改口轉笑道:“嚯,我人不就坐在這呢,等會走時一併帶了去,何必勞煩玉樹一趟。”</p>

    再追問下去就顯得別有用心,王歆只能允笑,倒不好再說什麼了,喚了玉樹尋襖子去。</p>

    玉樹尋個襖子,拖拖拉拉的,似乎是不情願一般尋了半晌。</p>

    她們兩個接着又聊了些巴蜀的風土習俗,從蜀地的文人騷客到喜兵尚武的敦厚巴人,商音又說起巴渝的靈山十巫。</p>

    講了楚頃襄王與巫山神女交歡,又講大禹降妖伏怪開峽江,再講縉雲山上悽美情侶變成的相思鳥,還有徵服鹽陽部落的廩君死後魂魄化爲白虎……喲喲,商音腹中的故事窮到最後,連唐太宗地府還魂的話都敢拿出來講了!……</p>

    巴渝仙話,巴渝靈異,商音好一番鬼話連篇,滔滔不絕,酒肆茶坊不請她去說書拍醒木簡直是與一個億的開元通寶錯過了!</p>

    聽得王歆失了大家閨秀的風範,在榻上捧腹笑起來,二十顆貝齒亮如銀鑽。</p>

    講累了,商音的視線無意放在王歆側身的書籍上,將卷軸挪過來瞄了兩眼,笑問:“《女孝經》?你也講幾個民間的孝女故事來聽聽。”</p>

    王歆搖搖頭,恢復一輪彎月的笑不露齒:“這不是孝女故事。以前,侯莫陳氏嫁與玄宗皇帝十六子永王時,侯莫陳氏的舅母爲侄女編寫此書,意在鞭策侯莫陳氏做一名賢德的王妃。這卷是教導后妃如何做名賢內助,侍奉公婆,勸誡丈夫,治家修性,相夫教子……”</p>

    “喔。”商音面上淡淡迴應,心裏卻沸騰了,真想把這《女孝經》扔進火盆子裏,在這隆冬裏,轟轟大火來取暖!</p>

    “呵……”王歆突然冷笑,攤了攤卷集說:“你不是覺得我有點自高自大,我不過是大王的孺人,居然拿別人寫給永王妃的書來相提並論。”</p>

    “沒呢,我腦子簡單,想不了這麼歪扭的東西。”商音搖搖手,最不喜這種突如其來的誤解。</p>

    王歆拉過商音的手,商音才覺那雙纖纖玉手柔如細荑,好似沒有骨頭般的孱弱,說的話也一併柔弱:“王府上下都知道你扮男裝由大王教導騎射,誰也不會亂去嚼舌根,什麼侍衛失寵秋娘得寵的,都是大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理會的閒話罷了,我本不是正妃,沒有理由去多想,更不敢嫉妒什麼,甚至覺得王府多一個伴挺不錯。大王中意你,他自然不會放開你。我太瞭解大王,他想要的女人,就是拿條荊棘鞭子來栓也要留在身邊。”</p>

    繼而又悲傷道:“你有福氣被大王看上,剔除賤戶也只是一句命令,無法做正妃而已。不論今後你在府中是何品級的侍妾,又是誰嫁進來做正妃,我都逃不開被冷落的命運,只望你常來說話,如今日這般開懷聊家常罷了。”</p>

    王歆一番話楚楚可憐,一面說,眼淚一面淌下,打在被褥上,如相繼綻放的花朵。</p>

    呵,那句“不論今後你在府中是何品級的侍妾”,商音的情緒忽然有種難以言明的複雜,彷彿窗外的一片雪花,涼涼地落在心裏。</p>

    侍妾,這兩個字,太難聽。</p>

    喂,那個誰,你瞎說什麼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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