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音接過,試過無毒,竟然還比別處的水甘甜些。她瞅了下水源,應該是石縫之中特地劈開的一道水源,不知道源頭是何處。這般如星河細碎流淌,潺潺聲動聽如歌謠。是別處鮮少能遇見的,就連商音試喝了一小口頓覺得神清氣爽起來。
她細想,這道不一般的水源?
商音眼中亮出一道光芒,拍了石壁道:“這石山機關遍佈,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沒有生靈的氣息,我們尋獨孤默這一路幾乎翻遍了整座石頭山,也未曾見過水源,哪怕是一個小潭子都沒有瞧見,如今卻見一道水流,想必這個石洞別有洞天。再說,這座石山也不是普通的山,想比和獠寇脫不了關係,若我們尋到其中奧妙,助我們剿滅這一方也未可知。”
李適自小於十六王宅成長,錦衣玉食,騎射方面雖是樣樣精通,可是野外生存這一塊卻是弱於商音。今晚這一路,在山石中迷路他便如走進了沙漠,全靠商音憑藉着自己走南闖北的經驗才探得了方向出來。
他仔細打探眼前,商音說的並不無道理。李適表面上雖然冷着一塊冰雕似的臉,話不多一句,心裏卻是微微感嘆自己也有不如她的時候,於是揚起嘴角,點了點頭。
四周既然尋不出蛛絲馬跡,商音端詳那道水源,靈動的眼眯成了雙貓眼:“這個地方,估計也就這道水源特殊了吧。”
李適見她手指探入水源中,爲她的奇思妙想而感嘆:“你懷疑機關在水裏?”
“可能吧。”商音的指尖刮過石頭,不放過每個細微的地方,然後略有失望地擡起頭,“難道我猜錯了?”
她再瞅瞅四周,依舊把目標定位在了水源中,望着一小潭水千思萬想,水中的那位姑娘饒是可愛,她便對着自己的倒影發起呆來。
半晌,商音鬼畜地拜起佛來,“天靈靈,地靈靈……也就只有這個可能了……太上老君一定要保佑這塊地方行……”
“……”李適瞅見她拜佛自言自語的癡樣,憋起笑來,爾後嚴肅地咳咳兩聲:“如果你是烏鴉嘴,但願這回靈驗吧……”
李適還沒嘀咕完,一道石門已然嚯嚯開啓。
商音歡呼雀躍起來:“恭喜我這回的烏鴉嘴!”
石門之外,果然別有洞天。
彷彿是開啓了另一道九曲迷宮,現在商音和李適面前的彎彎折折皆是石塊組成的,如九連環般一道扣一道。
商音的腦袋探入又重新探出來:“確定要進去嗎?如果我們進入了更加危險的地方怎麼辦?”
“去吧。也許這是一個契機,不入虎穴,怎麼破解這座怪異的山石。”見到裏面是這般景象,李適原先也躊躇了下,不過因爲後半句,凝重的面色也就釋懷了。
商音想起他曾經很怕死,便不自量力地點了點頭:“若有危險,我也會和吉貝一起,第一時間保護你,保護好當今的太子殿下,保護好我……”
悄然的臉部變化,僅僅是一片紅霞飛過的時間,卻被李適很細微地捕捉在眼裏,但是他又不確定她的臉紅是不是因爲那未出口的話,還是不經意間的變化而已。
他的吊眼帶些許溫柔揚起,往日的雷厲減弱了些,軟語追問:“保護好我……什麼……”
“額……”商音的喉嚨裏卡住了什麼一般,他越是特地問,她越是答不出來……
語言頓了下,然後脫口而出:“保護好我眼前的人。”
噫,很有修改的嫌疑……
李適覷了她一眼,一雙明眼已經看透一切,心中竊喜,臉上仍沒有什麼作爲表現。
三個人相互扶持下,謹慎向前,走向不知危險的前方。
這下,洞內的石頭簡直是成了精,彷彿是將之前途中他們看不見的情形上演了一遍,石頭饒是長了眼睛生出一雙腿似的沿着他們的腳印一一消滅那些足跡,瞬間移動,重新定位,打亂了他們來時的路。
看得李適和商音呆在原地,差點嚇得腿腳都不利索了。
商音眼中,那些石頭如鬼魅一般令人發汗,扯了扯李適的衣角:“冰雕怪,你見過這麼鬼魅的石頭嗎?你長見識了吧?我想,這下,你這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騎**通的太子殿下應該長見識了吧!”
“……”她這一番自言自語,李適倒覺得刷新了對她嘮嗑的認知,自己活生生地站在這兒,還準備回答她話呢,她倒自問自答起來了。
“是的,長見識了呢!”他瞅了她幾眼,一語雙關。
不僅對這些成了精的石頭長了見識,更對她的嘮嗑長見識了!
走過了些路段,越深入,越冷清,越無光亮。還好商音從身上摸出了些沒有用完的火絨,點起火摺子,一抹微光伶仃地照在石壁上,將他們的背影細細長長地投影,更顯寧靜。
每當他們四面碰壁,山窮水盡疑無路時,那些牆壁竟然會“讓路”,轟隆隆地自行開啓。過後,那些石門自行下降,李適別過臉去,對這高深莫測噓噓不已。
“哎,他們好像很歡迎我們!”氛圍陰陽怪異的情況下,商音總是帶來些歡快,邁開腿腳吹個口哨大步往前走,遇到彎彎繞繞的歧路時,她隨便撿了個順眼的方向繼續前行。
不知覺中,他們已經數不清經過幾個石室,被自動門歡迎了幾次,霎時,商音的目光一驚,死死盯住蹲在牆角那個五花大綁的男人。
遠遠地,約莫隔着一條街的距離,李適也認出了那個男人,扭頭望了望商音,關注了下她的表情。
“是他,是獨孤將軍!獨孤默!是你嗎?”商音驚呼,又別過臉去望了下李適,“沒想到能在這裏將他尋到,我們趕忙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