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眼看見他自顧自轉身離去的背影,硝煙戰火充斥着低垂的天空。無處安生的商音伏在吉貝的屍體痛苦,狠厲涌至心頭,纖細的指頭悄然覆上那柄箭,她猛然拔出來直直扎向朱泚。
一聲狼嘯突兀吼起,衆士兵詫異,扭頭看見一匹蟒蛇一般的狼孤勇奔來,帶着滿腔熱血,叫人不禁膽寒了幾分,他們也顧不得元帥,大喊“怪獸”之後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
沒有了士兵的庇護,商音眼見得了勢,利箭扎入朱泚胸口的力道越發重了兩分,奈何這個叛賊銅牆鐵壁一樣的體型,壓根傷不到多少汗毛。他反手一擊商音,才發現手中玉璽已被商音趁機搶去了。
朱泚捂住血流的傷口,好奇士兵們怎麼不上前幫他,四處張望,居然人都被那匹狼嚇跑了。
“……”無語,他生氣得直跺腳,謾罵他們全家。
嶽勝己扶起商音,她將得到手的玉璽朝阿芒一拋,阿芒會意,立刻嘴兒叼着跑了,任憑朱泚想追也追不上。
他氣憤不已,傷口刺刺的疼着,反省自己居然敗給了一個女人和她的狼!
阿芒對宮中地形已是十分熟悉了,因爲之前都怕嚇着宮娥,它專門走偏僻罕至的地方,遂如今摸出了一條門道,叼着玉璽東躲西藏。商音也常知阿芒會走的小道兒,等尋過來的時候,它蜷在掖庭東角門裏最溫暖的草叢裏,毫髮無損。
嶽勝己目光裏透出羨慕,不禁讚歎:“誒!這隻狼可以呀!那兒可以領我也去領一隻,實在不行,我偷也成!”
“……”商音無語,揉了揉佈滿血絲眼睛,小心翼翼將玉璽揣到身上,“這下一定要萬無一失將它送到陛下手裏。”
嶽勝己冷笑,“他都不管你死活了,你還要替他操勞着這勞什子幹嘛!”
從掖庭翻出來,轉過修德坊便是西北角的芳林門,走出芳林門不僅遠離了水深火熱的長安城,還是通往奉天的方向。長安城失守,月黑風高夜裏芳林門暢通無阻。本來商音還擔憂昇平,瞧見郭曖已經去救人了,她才放心帶着書芳與快手神偷先行一步,阿芒身心愉悅地跟上。
纔出芳林門不久,東方愈見微光,前頭突然有疾馳駿馬,惹得黃沙陣陣飛揚像是陰霾天一樣,商音心立即蹦到了嗓子眼,“若是遇上朱泚的兵馬就不好了!”
四下平丘寬闊,他們來不及尋個隱蔽的藏身之處,連忙閃過一旁的小土丘。與其說是個小土丘,還不如說是個土墳頭,壓根就難以藏身。
領軍帶隊的像是長了三隻眼一般,勒繮呵斥:“是誰躲在那裏!”
熟悉的聲音讓商音驚喜,她緩緩現身,灰頭土臉的乖巧,手無縛雞之力。
“喔,原來是商音啊。”王耀卿淡淡的表情,似乎是跟街頭小販打了個招呼。
自從李適登基,王耀卿就提升做了金吾衛將軍,因爲王歆的關係,他對商音也不大走動得起來。但眼下戰亂,他還是派兵護送妹子一路趕往奉天。
皇帝棄都出逃,百姓惶恐不安,紛紛逃入山林避難。叛軍以朱泚爲首,河北節度使輔助,長安城已成了一塊可分享的蛋糕。
其中有四人稱王,兩人稱帝。
朱滔稱冀王,王武俊稱趙王,田悅稱魏王,李納稱齊王。
朱泚稱秦帝,李希烈稱楚帝。
這一段史稱“四王二帝之亂”,也是由安史之亂結來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