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媚子 >第5章 絨鳥(三)
    他將手覆在她鼓起的小腹上,她的四肢極爲纖細,下半身腐爛了大半,這裏卻溫暖安穩地孕育一個生命。

    他輕輕撫摸着,心緒漸平,又十分可惜地看了一眼妻子美麗的面容,和爛到已白骨斑斑的下半身。

    不能用了......

    不過,不要緊。

    很快就有新的了。

    鄭大想起睡在外間的那個嬌媚絕倫的蘇醫女,露出了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對牀上的妻說:“你不是一直想解脫嗎?你很快就能解脫了......”

    說着,竟放下簾子,站起來,出去了......出去了......喂,你跑哪去啊?

    蘇奈都來不及勾引和表現,鄭大就跑了。

    她正無語時,動動耳朵:咦?這鄭大爲什麼往“蘇醫女”住的側臥去了?

    不會露餡吧?

    那隻臭貓頂替了“蘇醫女”的模樣,正在那裝着......應該不會露餡吧......

    要是露餡了,那一百隻山耗子就最多給臭貓二十隻!

    *

    山貓苗姍姍,被蘇奈賄賂了一百隻山耗子,於是化作蘇醫女的模樣在側房裝模作樣地搗藥,以降低鄭大的戒心。

    苗珊珊百無聊賴地搗一下打一個呵欠——對一隻貓來說,白天正是該補覺的時候。

    真是的,狐狸行不行啊?怎麼那邊主臥還沒有翻雲覆雨的曖昧聲響?

    要是本貓都這樣幫她了,她還不成功,那真是狐狸精之恥。

    閒極無聊,苗珊珊便在這小農舍內隨意打量。

    大屋只有一個炕,一張缺角的桌,倒扣一隻碗……炕下有兩孔洞,一隻孔洞內添柴火。另一孔洞內,咦,好像隱有個黑影。

    貓是一種好奇心極度旺盛,尤其喜歡黑洞洞窟窿的生物。

    山貓也不例外。

    苗珊珊好奇心大起,蹲下,朝孔洞裏伸手一撈,摸到個堅硬的方形物什,帶着殘灰敗絮一併拖出。

    上鎖木箱,怕是這房子裏最精緻的東西,竟還有雕花和漆面,就是邊角發黑,像是有些年頭。

    箱子上掛着把生鏽的鎖鎖。

    貓的本能讓她好奇地撥弄起這把鎖。

    嗞啦——嘶,好疼。隔着箱子就能傷到三百多年道行的妖精,這箱子裏有什麼?

    她專心致志正要解開這鎖時,忽然手被死死攥住了,整個人被人兜頭鎖在懷裏。

    “別動。鄭大的聲音響在耳邊,帶着氣喘,聽來有些陰冷。

    苗珊珊被抓包了個現行。

    她很鎮定,比蘇奈那個雛兒鎮定多了,一個媚眼拋過去,一把反握住鄭大的手,往他懷裏一靠,手攀上胸膛,手指盤繞,喫喫一笑:“昨天大哥匆匆躲開奴家,還以爲大哥當真鐵石心腸…….”

    鄭大的臉色變了,尷尬的。

    他將箱子和她一同推開,頓了頓,語氣也恢復正常:“蘇醫女想找什麼?”

    “奴家只是看到了個耗子鑽進洞裏去,奴家以爲裏面有耗子窩……結果低頭一看,發現個箱子。”

    苗珊珊順勢裝作只是好奇:“那箱子好生精緻,難道是你傢什麼見不得人的寶貝?啊呀,那奴家真是孟浪了……”

    “不是什麼寶貝,是一些打獵的彈丸、箭鏃。“鄭大謹慎道:“也不是不能給人看。實在是這些東西尖銳危險,怕你們女子,皮膚嬌弱,不慎劃傷了,磕碰了。”

    苗珊珊道:“大哥,我看這箱子像傳家寶,放一些彈丸石頭,豈不浪費?”

    鄭大道:“我九歲便自己打獵,我爹留下的這些東西,能讓我活命,自是傳家寶。”

    說罷,抱起那箱子出去了:“時候差不多了,蘇醫女準備喫飯吧。”

    苗珊珊也不在意,等臭狐狸吃了這男的,什麼寶貝箱子,再搜出來看看也不遲。

    午飯上了桌。

    鄭大今日又燒了雞,香味躥得滿屋子都是。滿滿一碗雞腿肉。

    奇怪的是,往日先顧着妻子的鄭大,今天卻把肉食全擺在了“蘇醫女”跟前,似乎忘了屋裏還有個老婆。

    苗珊珊頂着“蘇醫女”的模樣,美滋滋地大塊朵頤,一邊喫一邊給那躺在屋裏不敢動彈的狐狸傳信嘲笑,就着蘇奈氣急敗壞的樣子下飯。

    飯過三旬,鄭大從櫃中取碗,倒了黃酒。

    苗珊珊好奇道:“今日還有酒?”

    鄭大端起碗來:“今日涼菜多,喝酒能暖暖身子,專程下山打了酒。不知蘇醫女能不能飲,想敬你一回。若不是你,渾家不知何時能好。”

    妖精都喜刺激,又不怕毒,故而肆意,苗珊珊笑嘻嘻一碰,喝盡三碗。

    鄭大拿袖子抹抹嘴,奇異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蘇醫女竟是海量。”

    兩人在這喫肉喝酒得爽快。肉香混着酒香從屋子外傳進來,偏偏最喜歡喫雞的狐狸卻喫不着。

    蘇奈饞下口水,簡直是要氣壞了,連連傳音催促苗珊珊:‘臭貓,快把鄭大引進來!你的耗子還想不想要了?’

    ‘急什麼?’苗珊珊暗暗翻了個白眼,便嬌滴滴地對鄭大道:“大哥,尊夫人好像還沒用飯呢?”

    “喔,我忘了。蘇醫女先用。我去看看她。”鄭大舀起一碗飯菜,端進了屋子裏。

    苗珊珊看他進屋,便自自在在地繼續喝酒喫肉:

    說起來挺怪,鄭家只是個山野村夫,居於山野,沒想到在他家住這幾天,雖然家裏破敗了一點,竟然是酒肉飯食管夠。

    她喝得上頭,連灰尾都悄悄伸了出來,伸手再去夠雞腿的時候,眼前事物忽然扭曲起來。

    糟糕……

    柱子,一個變作兩個。苗姍姍晃了晃腦袋,邁着貓步顛三倒四地向外間走,沒走幾步,忽而腿腳一軟,向前“嘩啦”撲倒了板凳。

    蘇奈在裏屋,聽到鄭大原本是往拔步牀這裏來的,卻往柴房的方向繞了道,拿了個什麼東西,又停了一會,在院子裏一個噗通聲後,鄭大的腳步轉了個方向,往院子回走了。

    不對,出什麼事了?臭貓怎麼不說話了?

    蘇奈猛地坐起,看向鄭大的方向。

    *

    長長砍刀,磨了又磨,咯吱咯吱拉出白絲,刃鋒利得得冷酷。

    他從柴房裏取了刀細細欣賞。忽然,門外傳來噼裏啪啦的摔倒聲,又重歸寂靜。

    時候到了。他牽動嘴角,一個淺淺的笑,拎着刀跨出門檻。

    板凳上已經撲摔了一個紅衣美人,臉朝下倒在地上。

    摻了黑狗血的酒,果真能伏妖。

    鄭大持刀慢慢靠近。

    他當然知道這個“蘇醫女”不正常。

    深山老林,連他這個獵人都不敢輕易往來。何況是這樣一個個嬌滴滴,嬌媚的大美人?

    還自稱醫女,那雙手上一點老繭都沒有,摸上他身,柔嫩無骨,撩得他心火直衝。

    何況這山裏,一直傳說有妖。

    不過,妖精又怎麼樣?

    他現在那渾家也不是正常人。

    鄭大滿意地打量“蘇醫女”。

    換這個新的,高挑豐盈,一定比現在這個更好生養,更耐用。

    他慢慢地,慢慢地靠近,蘇醫女露了一雙腳踝,他將冰冷刀鋒,貼在踝骨上比劃,又向上移到小腿,在思量,這裏,還是這裏?

    現在這個,太不安分。任他如何討好,都不肯給他半句溫存,即便是那鏈子鎖住了,也還想着往外邊跑。

    何況,她已經不能用了。

    這個,雖說是投懷送抱送上來的,也難保日後不會變心逃跑,應該一勞永逸,砍斷了方纔安全。

    鄭大右手高高舉起砍刀,抓住腳踝,猛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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