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下得很大,落在了隔壁的陽臺上,砸着主臥未關緊的窗戶,有種能震破耳膜的衝擊感。
蔓箏的聲音也被這不可阻擋的因素掩蓋了下去,有些小,但落在紀硯恆的耳裏每一個字音都清晰的無法忽視。
她說完,靜靜看着紀硯恆。
他沒很快的給出迴應,神情很淡的站起身,拿着瓷碗要走出主臥。
蔓箏很緊張,覺得剛纔是自己太唐突了,她身子坐直了些,目光追着他的背影:“那個,不好意思,是我太冒昧了。”
她聲音小了下去:“我就是想讓人陪着我,你別生氣。”
尤其是在這個天氣,這個時刻,她心裏突然就控制不住的想讓人陪着。
好像只要有人陪着,她那些不好的情緒就會得到安撫。
“我沒生氣。”紀硯恆停了腳步。
蔓箏盯着他:“那你……”
紀硯恆說:“我去放碗。”
窗外又響起道悶雷,閃着白光,把昏暗的臥室照亮了一瞬。
他轉身,走到了窗前,伸手把敞開一條縫正往臥室裏躥冷風的窗戶關緊了:“我記得家裏還有暖水袋。”
蔓箏立刻擡頭,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了。
紀硯恆離開臥室的時候對她說:“可能會很久,你要是困,就先睡。”
然後,他想了兩秒,別過了臉,沒去看她,只補充了句:“今晚我會陪你。”
看着紀硯恆去往廚房的背影,蔓箏偷偷咧開了嘴,隨後,她就被小腹突然的抽疼弄得又蔫了下去。
……
紀硯恆說讓她困了先睡,蔓箏只當耳旁風,只想等他回來。
不過等到最後,她還是因爲痛經,沒撐住先躺在了牀上,後來睏意上頭,她把眼睛故意瞪大,想讓自己清醒。
想了想,她覺得還是得找個話癆來吵吵她。
不然肯定會睡着。
蔓箏把手機和耳機拿進了被窩,她點開微信,就見張茹讓發了好多條消息,她粗略的瀏覽了遍,大概內容就是在吐槽林晟卜心黑。
她沒回,直接一通電話撥了過去。
張茹讓接聽的很快,大概是氣還沒消,所以電話剛被接聽,她就一個勁的罵林晟卜。
蔓箏很滿意她的話癆,邊捂着小腹,邊眯着眼,時不時嗯一聲代表有在聽。
沒多久,紀硯恆就抱着被褥進了主臥,他把被褥攤開,放平,看了眼蔓箏。
此刻,蔓箏把整個腦袋都藏進了被窩,只有長髮露在外面,也沒什麼動靜,要不是因爲她時不時會輕“嗯”一聲,這副模樣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紀硯恆沒叫她,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只知道她還沒睡。
他又離開了臥室,過了會兒,他又回來了,只是手上多了個暖水袋。
暖水袋是之前他跟蔓箏一起去超市採購生活用品的時候擅自買的。
蔓箏購物清單裏沒有暖水袋,紀硯恆當時也懶得去提醒,只放在心裏自己記着。
採購的過程中他特地經過了專門售賣暖水袋的區域,很快就挑了一個符合女孩子用的一款。
所以當後來蔓箏把購物車裏的東西一一拿起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個清單裏原本沒有卻出現在購物車裏的暖水袋。
“嗯?”蔓箏下意識迴應了,同時也把蒙着頭的被褥扯了,她立刻扭頭看向他,耳機掉了,衣領往下垂着,露出了鎖骨和肩。
昏暗下,有些髮絲雜亂的糊在了她的臉上。
她皮膚很白,像是透着層白光。
紀硯恆很快就收了視線,他把手中暖水袋遞給了她,還有些關心的問了句:“還疼嗎?”
是指她腹疼的事。
蔓箏坐起,同時也忘記了正在跟人打着電話,她把暖水袋放進了被窩裏,輕聲迴應:“好點了,不是很疼了。”
“嗯。”紀硯恆把亮着白光的檯燈關了,他低着眼,刻意沒去看蔓箏,只提醒道:“那就睡吧。”
蔓箏點頭:“好。”
說完,蔓箏下意識瞟了眼房門,見已經關上了才放心重新躺下,這時,她的胳膊突然碰到了堅硬的機身。
愣住。
她忽然驚醒自己一直在跟張茹讓通着電話呢。
蔓箏側身,躲着紀硯恆,動作很快的把掉落的耳機戴上,翻開手機。
屏幕毫不意外又出乎意料的依舊停在通話頁面。
耳機裏張茹讓吐槽的言語不知道在哪一刻停了。
蔓箏突然有點慌,逃似的直接掛斷了電話。
這種舉動似乎讓張茹讓更懷疑了。
電話被掛斷的瞬間頁面又重新回到了聊天框,張茹讓不可思議加震驚的消息也立刻彈出。
張茹讓:[WC!!!你們睡了???]
看到這條消息,蔓箏眉心一跳,立刻澄清:[沒有!]
加了感嘆號。
張茹讓不相信她,說的話更露骨。
[他問你還疼嗎?你說不疼了。]
[就這?你跟我說沒睡???]
[你是不是覺得我智商很低?]
順着張茹讓的思路,蔓箏重新回憶了下剛纔跟紀硯恆的對話。
然後。
她也思想不純潔了。
那樣的對話,不知情的人聽了,的確會容易想歪。
蔓箏把剛纔事情的經過簡單解釋了一遍,就把手機和耳機全都放在了牀頭桌上。
她把被子掖好,側了身,面對着紀硯恆。
輪睡姿和睡品,蔓箏從來都知道自己在這方面很折磨人。
比如,她總是喜歡翻來覆去,總是習慣把大半的被子裹在一起,然後夾在懷裏和腿間。
但如今來了大姨媽,她也不太方便這麼做,加上痛經,她就下意識把自己全都縮在了被子裏。
這麼一來,她就只露出了腦袋。
當下忽然沒了睡意,蔓箏就只盯着紀硯恆看。
紀硯恆的睡姿和睡品都比她要好,比如現在,他只平躺在牀上,身上蓋着的被褥也整整齊齊,不會出現像她一樣的那一團這一團。
這會兒,他不知道是真睡着了,還是在準備進入睡眠的過程,他閉着眼,神情很平淡,呼吸也很平穩。
兩個枕頭雖然高低都一樣,但從蔓箏這個角度看去,卻總覺得紀硯恆的枕頭比她要高一點,而她躺在他身邊,略顯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