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硯恆本來沒想問出這個問題,也不覺得蔓箏會有喫醋的想法,更覺得直接這麼問會有些冒然。
但是昨天他失眠的時候,林晟卜告訴他,一個女生要是在乎一個男生是會喫醋的。
還對他說,讓他先別急,也先別問蔓箏微信的事,如果他想知道蔓箏對他的感覺,就看她會不會問他昨天女店員要微信的事。
紀硯恆就這麼在微信前守了一夜。
結果不但沒等到蔓箏喫醋時會問的話,就連往常應該說的晚安,也沒等到。
期間,他也曾半夜偷偷打開房門去看主臥的動靜,卻只看到緊閉的房門。
在那一瞬間,他心裏突然有點堵。
也有點不確定蔓箏對他的感情了。
她好像很不在乎他。
直到剛纔,蔓箏毫無徵兆的問了他,有沒有加那個女店員。
那一刻,紀硯恆低眼給皮皮剪指甲的眼裏盪出了抹笑。
像是雨過天晴,頭頂陰霾揮散,彩虹照在了他身上。
他就在想。
她應該是喫醋了。
因爲在乎。
所以喫他的醋。
也是因爲得到了證實,紀硯恆第一次這麼直接的去問了蔓箏。
他有點,想聽到她親口承認。
問完,紀硯恆也沒收回目光,他坐在沙發上,偏着頭,就這麼直直盯着蔓箏看。
他的睫毛很濃密,眼睛是標準的桃花眼,注視人的時候,總是讓人覺得那雙眼睛裏藏了很多忽視不了的深情。
原本有些掙扎不願意剪指甲的皮皮也在這一刻仰起小貓臉,瞪着雙藍色的大眼睛望着蔓箏。
一瞬間,一人一貓的目光全落在了蔓箏臉上。
紀硯恆突如其來的反問以及這直勾勾的兩道注視讓蔓箏怔在原地懵了數秒。
‘喫醋’這兩個字就像一個千斤重的鐘錘毫無預兆般的彭、彭撞在了蔓箏的心上,將她撞的立刻清醒了,雞皮疙瘩也頓時起了滿身。
喫醋。
她是喫醋了?
蔓箏站在原地,有點恍惚。
起初,她聽到那個女店員要紀硯恆微信,她心裏除了着急之餘還有一點放心。
她篤定紀硯恆應該是不會給那個女店員微信的。
直到後來她看見那個女店員拿着手機臉上掛着笑很高興的轉身跑走了。
這感覺像是有人當着你的面抽了你一巴掌,把你從自我感覺良好的狀態中打醒了。
之後的感覺,蔓箏細細想想,就是一直在牽掛着這件事,尤其是剛纔她看到紀硯恆總是手機不離手,似乎跟別人聊得挺開心?
她心裏就突然十分不舒服,控制不住的去想找他問個清楚。
甚至想……看他的手機。
現在想來,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應該就是喫醋吧。
可能是因爲從小紀硯恆都對她比較偏愛,一直到大學兩人談戀愛,紀硯恆也從來沒跟其他異性有過太多接觸,所以蔓箏對他從來都是百分之百的放心,也更沒有真正體驗過這種類似喫醋的感受。
細細品味,蔓箏覺得這種感覺還挺奇怪的,奇怪之餘又挺有意思。
挺新鮮。
“喵~”
軟軟的貓叫聲將蔓箏從新奇的感受中拉回了思緒,她怔了下,再望去,就見紀硯恆靠着沙發,偏着頭,盯着她看。
在等着她的回答。
“……”
蔓箏頓時猶豫了,在當事人的面前承認這種喫醋的情緒,好像有點困難,甚至有點羞恥。
“沒有。”她移開目光,讓自己看起來自然點:“只是隨便問問。”
否認了。
紀硯恆眼睫垂下,手上捏着皮皮爪子的力道不自覺的鬆了。
感覺到可以逃出生天的皮皮立刻張牙舞爪的撲向地面。
等紀硯恆回過神,皮皮已經逃離了他懷裏的禁錮,穩穩落在地面上,最後扭扭小屁股,搖着又細又長的尾巴一溜煙跑走了。
最後躥進了次臥。
次臥房門因爲皮皮被撞開了一點。
此刻正咯吱咯吱的響。
隨着這種聲響房門緩緩敞開。
快要暴露了房間的景象。
彼時,紀硯恆立刻站起身,走向了次臥。
蔓箏順着他的動作也望去。
但能看到的卻只有紀硯恆高大的背影。
把次臥房門關上,紀硯恆側身,這才擡眼望向了蔓箏,只有兩秒就躲開了她好奇的注視。
他移開視線,走到茶几旁,俯身把手中的指甲刀放在茶几上的時候突然語氣平淡的說了句:“我也隨便問你一個問題。”
照着她的話,他給接了下去。
蔓箏立刻直起了脊背,將注意力全放在了紀硯恆的身上,準備以十二分精神來回答。
雖然她並不覺得紀硯恆能問出什麼讓她緊張的問題。
此時,紀硯恆已經重新坐進了沙發,他解鎖手機,進了聊天框,低眼回消息間才彷彿很漫不經心的問道:“昨天你有沒有加你師弟賀越凡的微信。”
把‘隨便問問’這個狀態表現的淋漓盡致。
“……”
蔓箏沉默。
她面色平靜,表面一副風平浪靜的模樣,內心卻在這一刻閃過了彈幕似的‘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的想法。
她沒有想到紀硯恆想問的是這個。
蔓箏忽然想到剛纔自己問的“你昨天有沒有加那個女生”和紀硯恆那句很快“沒有”的回答。
剛纔他回答的那麼快,如果她遲疑,倒顯得她心虛似的。
想此,她立刻正了正神色,也很快的回答了兩個字:“加了。”
紀硯恆停下了敲打字母的動作,他眉心動了動,掀眼望向了蔓箏,沉默了幾秒,他才收回目光,不再言語。
過了幾秒,他連消息都不回了,乾脆把手機鎖屏放在了身側,然後坐在沙發上,垂着眼,始終沒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陽臺外枝繁茂盛的梧桐樹上有喜鵲在嘰嘰喳喳的叫着。
蔓箏突然覺得周圍有點太安靜了,她看向坐在沙發上沉默許久的紀硯恆,有點遲疑和不確定的小聲問了句:“你在生氣嗎?”
“沒有。”紀硯恆扭過頭,語氣依舊很平靜,似乎在刻意沒去看她,直接否認了。
可能是她想錯了,蔓箏點頭:“哦,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