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跪在地上的男人輕顫着,從自己的揹包中拿出了一個包裹,顫抖着手拆開遞給了納蘭城主。
後者靜靜望着那血腥味四溢的木匣子,許久後終於鼓起勇氣打開了它。
“啊……”
衆人但見納蘭城主看了眼匣中之物,立即白眼一翻,吐血昏厥。
原來這木匣子中不是別無,正是三公子納蘭康的頭顱。
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頭顱。
“爹爹……”
“城主!”
現場亂作一團,等納蘭鴻安掐着納蘭城主的人中將他喚醒,他一雙眼幾乎炸裂,浸透着濃稠的鮮血。
納蘭城主一步步朝鷺鷥走去,後者如同無助的小獸般瑟瑟發抖。
“我的康兒呢?”
納蘭城主問,鷺鷥瘋狂搖頭。
“我不知道啊,城主大人……”
“把我的康兒還給我!!”
“城主大人,我……”
“你這個賤婢!給我的康兒賠命!!”
納蘭城主一腳踹在鷺鷥的腹部,力道之大,當場就讓鷺鷥捧腹倒在了地上。
鮮紅的血液不斷從她身上淌出,配合着女人的嚎叫,明明是極爲慘烈的一幕,卻沒引起在場任何一個人的同情心。
在這樣動盪不安的世界裏,連同情心都變得罕有和可貴起來。
納蘭城主眼淚瘋狂落下,蹣跚着向前,死死掐着鷺鷥的脖子道:“我的康兒!我的糧食!我的康兒!我的糧食!你把它們都弄到
哪去了?”
眼瞧着納蘭城主瘋瘋癲癲的,鷺鷥怕得不行,她死死拽着納蘭城主的衣袂,竭力解釋,“真的不是我……城主,孩子,我們的孩
子啊,請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留我一條活命吧……”
“你也配!”納蘭城主再次一腳,連帶着鷺鷥的肚皮都凹了下去,顯然這孩子是死定了。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鷺鷥痛得幾乎當場暈厥,可下一秒納蘭城主就扯着她的頭髮將她提了起來:“你若不坦白,本城主便叫你的父親、母親通通給你
陪葬!把康兒和糧食都還回來!”
眼前的男人如同一頭嗜血的、沒有理智的野獸,眸中再無過去的溫柔和愛憐,更無一絲舊時情誼,像是恨不得將她當場撕碎!
鷺鷥狠狠打了個寒顫,終於認清了眼前之人的真面目,更曉得若自己繼續說謊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她抽抽噎噎,一邊對納蘭城主磕頭一邊道:“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請您放過我的父母吧……”
“說!”
“我的確陷害了大公子、二公子和兩位小姐,但是我……我沒有動三公子,我不知道三公子去了哪裏,也絕對沒有對您下毒,更
沒有去挪動糧倉之中的糧食,我……我心悅您啊城主大人,您是我未來的依仗,我怎麼會害您呢?”
“滿口謊言!”納蘭城主一巴掌扇在鷺鷥臉頰,打得她牙齒都鬆動了,她口中吐出血水,混合着眼淚就極其慘烈,“是你綁架了我
的康兒,把我的康兒還給我,把我的糧食還給我……”
“我的康兒……我的糧食……”
“康兒……糧食……”
沒有人想從一個瘋子手中去救另一個人渣,他們期待着納蘭城主能將糧食的地點問出來。
求生欲讓鷺鷥卑微得如同一條搖尾乞憐的狗,“我真的沒說謊,我只是太嫉妒夫人的孩子們了,這才做下傻事,看在你我夫妻一
場的份上,我能將性命給您,求求您放過我的家人吧……”
但鷺鷥越說納蘭城主便越是憤怒,他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扇在鷺鷥的臉上,失去理智的他全然沒發現站在一旁的納蘭鴻安那冰冷
涼薄的眼神。
她微微嗤笑一聲,彷彿看到了世上最醜陋噁心的畫面。
這盛怒的、窩囊的老男人並不是她的父親,她的父親在決定用她和妹妹的性命來維護老三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這是一個守着腐爛惡臭的規條,慢慢化成齏粉和塵土的人渣罷了。
眼瞧着鷺鷥就要被打死了,何亮道:“喂喂喂,快救人,她死了就沒人知道糧食到底在哪裏了。”
這麼一提,衆人方纔上前將兩人分開。
只可惜他們一個打紅了眼,另一個已滿臉是血昏迷不醒。
人們對視一眼,紛紛道:“這下如何是好?這賤婢不會死了吧?”
“她如果死了,那糧食呢?糧食的下落到底在哪?”
“對啊!她死了不要緊,我們的糧食呢?”
“快救人!”
就在人們心急如焚之時,虛弱的納蘭鴻安道:“各位稍安勿躁,本小姐已經審問過來圍剿、綁架我的犯人了,大致推斷出了糧食
所在。”
何亮雙眸一亮,激動道:“此話當真?”
“當真!”納蘭鴻安頷首,雖然她滿身狼狽,可氣度依舊從容不迫,“只要有我在,一定不會讓各位老百姓餓肚子的,我會用盡一
切方法,帶領大家度過這次危機。”
因爲早先時候的納蘭鴻安表現的確不錯,而被賊人陷害的她脫險後便馬不停蹄地趕來此處,爲的是安定民心,所以百姓們對她
還有這麼一點信任。
何亮眯眼道:“別說廢話,立即帶我們去看糧食。”
納蘭鴻安不卑不亢道:“帶你們去可以,但是不能所有人都去,否則定會發生哄搶。”
何亮蹙眉:“你是何意?”
“我身爲城主之女,有責任保護你們每一個人。”
有人憤怒道:“就憑你,如何保護?”
納蘭鴻安反駁:“糧食就是我借回來的,除了我,沒人有本事再從桃花嶺主手中借用糧食,所以你們必須聽我的吩咐和調遣。”
“這……”衆人面面相覷,“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納蘭鴻安向前一步,神態威嚴,鏗鏘有力道:“世人皆知,不患寡而患不均,在這樣生死邊緣之時,我們一定要合理分配糧食,
才能確保大家都活下來。大家請聽我一言,我若貪生怕死,早就趁着這次機會逃之夭夭了,況且我還知道糧食的下落,無需要
回來嗎?我不需要!我回來了的理由只有一個,我要帶領大家走出厄難,迎來光明!”.